番外：mafia时期舟舟的回忆

回忆

（一）

“舟舟，怎么又把自己弄伤了呀。”妈妈无奈的笑着，拿来酒精在伤口处仔细消毒。

“玩老鹰捉小鸡的时候不小心摔倒了，不过我没有被抓到哦！”女孩倒是很开心，绘声绘色地讲着今天在学校的见闻。

妈妈安静地听着，时不时附和一两句，手上动作不停地用白色纱布遮住那触目惊心的伤痕。

“包扎好了，下次做游戏的时候要小心一点哦。”妈妈看着那一大片的擦伤有些心疼。

“妈妈，你忘了呼呼！”女孩抬起胳膊，目光盈盈地看着妈妈。

“小嘴吹吹，痛痛飞飞。”还不待女孩仔细享受这温存的片刻，就见妈妈急忙起身收拾东西，“好啦，妈妈要走了哦。舟舟自己在家要照顾好自己知道吗？”

“不要给陌生人开门，冰箱里的食物热一热再吃，晚上睡觉盖好被子。妈妈下周就回来了好吗宝贝？”妈妈的声音从玄关传过来，门锁已经被打开一半。

女孩低着头不吭声。

“来抱一下，妈妈保证下周一定准时回来陪你过生日好吗？”妈妈打起精神对女孩笑了笑，也扯动了眼底的乌青。

“舟舟，妈妈爱你哦！”话语声被关门声夹断，偌大的房间里甚至可以看见细小的微尘在飞舞。

又剩我自己了啊。女孩抱着刚包扎好的手臂站在原地，伤口处似乎还残留着妈妈轻柔的呼呼。

这次的伤口不太成功，只留住了妈妈十分钟，下周还是弄一个骨折吧。女孩小大人一般叹了口气，一边思索一边从冰箱拿出一块披萨就打算下口，快到嘴边却犹豫了一下，拉肚子这种事也太常见了，妈妈应该不会因此回来。

“哼。”女孩泄愤似地将披萨扔回冰箱，百无聊赖地趴在桌子上。

………

我没有想到，再见到妈妈的时候她变成了一把骨灰。

刘队长肿着眼睛告诉我妈妈是因公殉职，一伙歹徒手持枪械疯狂扫射，妈妈在撤退时不幸中弹身亡。

“没关系的刘伯伯，从妈妈当刑警的那天我就有心理准备了。”我咧开嘴角尽力不让自己沉溺于巨大的悲伤之中。

“舟舟…你是个好孩子，你的妈妈会为你而骄傲的。”

以我为傲吗。可是今后不论擦伤、淤青还是骨折，我都再也留不住妈妈了。

后来，我抱着妈妈在阳台坐了一下午，像往常那样和她讲述着自己在学校发生的趣事。

我真希望时间可以永远停留在那个下午，停留在那个仍未与所谓父亲的人相识的那刻，或许在那个下午我就应该抱着妈妈一跃而下，从此永远幸福快乐地生活在黄泉比良坂。

可是人间没有后悔药啊。

我那声势显赫的父亲，精致富贵的后妈，用一个狭窄逼仄的木箱，将十二岁的孩子永远流放于千里之外，要她夜夜噩梦，日日恐慌。

我恨他们。

我开玩笑的。

我这样的人确实没有资格活着。

我是禁锢妈妈人生使她不得自由的产物，是永远无法融入同龄人的怪胎，是肆意伤害自己只为求得更多关注的坏孩子。

我也不想活着———

看着同学蒙昧无知，看着大人一番空话；

看着弱者受尽冤屈无人理会，看着强者汲汲名利夜夜笙歌；

看着官员高高在上和平盛世，看着平民低声下气为生计奔波。

我为什么要来到这个世界上？还累着我那可怜的肉体，因着我病态的心而伤痕斑驳。

上苍，你既让我看尽这世间不公，又为何将我困于幼童之躯？你既将我困于这幼童之躯，又为何不给我爱的阳光雨露？你若不愿给我爱的浇灌，又为何每每在绝望之际偏偏照进一丝微弱的光。

上苍，这一环扣一环，你是叫我潇洒离去不得，安心活着也不得啊！

………

“舟舟。”

我流着泪从梦里醒来。

“又做噩梦了吗？”

我摇头，又点头。

“睡不着的话，陪我一会吧。”微凉的指尖拂去我的泪水，少年鸢色的眸子在月光下泛着奇异的光。

“我不知道该恨谁，父亲，妈妈，社会上的每一个人，他们好像都有错，又都没错。所以我只能恨我自己，恨这副皮囊下的，那缕明明不洁却向往阳光的灵魂。”夜晚的低声絮语，我总喜欢用中文，或许是某种情感需要一个发泄口，又或许是我既期待又恐惧着听众。

太宰没有回答，打开灯拿了一摞文件给我。

“那么欢迎小姐加入午夜工作场啦。”

“做人好难！白天被恋童癖老板压榨，晚上也不能睡觉。”

“哦呀哦呀，习惯就好了嘛，夜晚可是Mafia时间～再说了，小姐没有参加过午夜的清扫活动真是万幸！不用忍受尸臭味和满身血腥，就仅仅是坐在床上批改文件而已！”太宰捏着鼻子，好似又闻到了令人发指的臭味，像一只炸毛的猫一样手舞足蹈。

我笑出声来，一边和他争辩一边审阅文件。

好吧，我收回前言，或许这人间，还有那么一丝丝令人留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