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一个分线（第三十四章：那就一起沉沦吧）

书接上回第三十三章

　　（三十四）那就一起沉沦吧

　　 好痛…仪器的滴滴声将我吵醒，肺好像受到什么压迫一样在缓慢而艰难的运作着。

　　 盯着白色的床单对焦了半天我才缓过神来，怪不得呼吸困难，谁趴在床上还能顺畅呼吸啊。我动了动手指想要支撑自己起来，余光瞥见旁边的黑发少年立马吓得不敢动了。

　　 “醒了？”好像是陈述句，又好像是疑问句，说话的主人似乎根本不在意有没有答复。

　　 “太宰…”我皱着眉小声喊他，试图扮可怜引起同情。

　　 少年蹲下来看我，唯一露出的左眼冷的可怕。

　　 “知道错了吗？”

　　 “太宰我好痛呜呜呜。”我才不回答他，只是撅着嘴哭诉。肉眼可见的，他咬紧了牙关。

　　 “我有没有说过要看到一个活蹦乱跳的你，嗯？”

　　 我因为假哭有点缺氧，一股烦闷感油然而生。

　　 “你要给我两拳加五枪吗？”

　　 少年明显愣住了，好像被顶的不轻。

　　 “太宰，木木子醒了吗？”织田作推门而入打破这沉默。我勉强扯出一个微笑，其实脑袋已经因为缺氧而晕晕乎乎了。

　　 “木木子，这次真的谢谢你，若不是你孩子们恐怕已经…”织田作蹲下来看着我，眼神充满了歉疚。

　　 “毕竟也是我照顾了很久的小豆丁们呀。”我笑着，眼睛已经不受控制的闭上，嘴巴一张一合也不知到底有没有发出声音。

　　 再次睁眼时天已经黑了，只有床头一盏小灯亮着。暖黄色灯光模糊了太宰的表情，刹那间，我觉得离他好远好远。

　　 我缓慢地挪动胳膊去抓他的手。

　　 还是那么凉，我暗想。

　　 室内一片寂静，谁也没有说话。

　　 可能是离开被窝太久了，我的手也逐渐变凉，却仍不愿收回，只是调整了一下姿势，像一只乖巧的小兽安卧于他手心。

　　 “…即使这么冷也不愿收回吗。”少年嘶哑的声音响起。

　　 “不冷，一点也不冷。”我嬉笑着，饶有趣味地和他的手指纠缠，虽然是我单方面在动作吧。

　　 “什么时候可以翻过来睡啊，我好像一条任人宰割的咸鱼。”我嘟囔着，感受着背部的灼烧感。

　　 “等你学会不受伤了再说。”语气还是那么冷漠。

　　 “先生…”我捏着他的手指向我身边拉，果不其然一拉就动。

　　 “抱抱。”我用一只胳膊努力撑起上半身，抬起头可怜巴巴地看着他。

　　 太宰叹气，终于从阴影里抬头，将我滑落的被子拉好，直到裹成一条鸡肉卷才把我按进怀里。

　　 “喝水。”我就着吸管咕噜了好几口温水。

　　 “能自由的呼吸真是太棒了。”我很没形象地瘫在太宰身上，试探着深呼吸唤醒我受压迫已久的肺。太宰将水杯放回床头，仍是兴致不高的模样。

　　 “别生气啦，我这不是好好的吗。”我伸出双手环住他的脖子，鼻子在颈窝处满足地吸了一大口。“每次闻到先生的味道都很让人安心呢，还活着真好呀。”

　　 “没出息，你活着就是为了和犬类抢事做？”

　　 “嗯……还有尽己所能保护朋友算不算？”我忍不住蹭了蹭太宰，这种安心感是其他任何地方都找不到的。“我知道自己功夫不好嘛，所以没有发生正面冲突，谁知道那辆货车里面有炸药，司机师傅应该是用手榴弹引爆的，造成的冲击波太大了，这才发生了一点点意外。”

　　 太宰抿着嘴，不知道有没有在听。

　　…………

　　 我当然知道那种情况下她的做法是最优解，但胸中一直有股郁气。

　　 一环扣一环，人类总是这么渺小，要如何才能与命运反抗？或许从一开始我就不应该与她相识，不应该贪恋那点温暖，不应该…

　　 可是她像小猫一样蹭啊蹭，身上散发着春天的味道，我忍不住靠近一点再一点。

　　……………

　　 “神明大人，你会抛弃我吗，”我笑着说，像是疑问句，又像是陈述句，也可能根本不在意回答，“先生，即使我真的死去，也没什么可惜的。我这样的人啊，用自己的命换别人的命，不管那人是谁，都非常划算呢。”

　　 “舟舟。”

　　 “我在呢先生。”

　　 “不要离开我。”语气是坚决的，不由分说的。

　　 “…我这样的人，会害了先生的。”我呢喃着，语气却透露出连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哀求。

　　 “那就这样一起沉沦吧。”昏暗的灯光下，那双鸢色的眼睛一如既往的好看，像从前无数个日夜一样，安静地看着我。

　　 太宰关了灯，轻轻地拍着我，任由我在他肩头小声哽咽。

　　 月光洒了一地。我抓住了自己的神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