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我以为织田作是上天的救赎,直到刚刚我遇到了一个有趣的小姑娘。”
在纪德和织田作的世界里,两人进行着他人无法插足的对话。
“你是说木木子?她确实很特别。”
“她的身上有着令人心动的气息,像是春天一样美好……让我想起从前和部下们一起喝酒的时光,”长官嘴角带笑。
“你又何必一心求死?”
“回不去了,织田作,军人已经是过去式了,从我们沦为佣兵那天起就已经配不上这个称呼了,”曾经的兄弟也早已得到解脱。
“我也曾以为没有机会了,当我得知孩子们被绑架时四肢止不住的发冷……”
“抱歉。”
“后来,是我的友人用她自己换了孩子们。她是一个非常孤独的人,总是下意识的舍弃自己选择他人。”
纪德似乎有些惊讶,“这么温暖的小姑娘竟然很孤独吗?”
“战功显赫的长官也会对孩子下手吗?”
“我也曾梦想战死沙场,为国捐躯,”灰色的眸子放空了一瞬间,“织田作似乎也有一个写小说的梦想?”
“嗯,那个人告诉我手上沾满了鲜血的人无法书写他人的人生,所以我发誓不再杀人。”
“我无法得到解脱了,是吗?”长官长叹一口气,忽而转身把枪口对准露台。
我趴在露台上,痴痴地看着夕阳。真美,残阳似血,更何况这是即将消逝的美景。
万物因其终有离去之日而迷人。爱……也是如此吗?
手上的绳子像玩笑一样,我稍微磨了磨就重获自由。
纪德,军人总能让我想起妈妈,想起从前好像梦一样的日子。
妈妈……等等,那是!
“住手!”
两枚子弹同时发射。
我捂着左肩,缓缓转过身来。
“直到最后,你的子弹还是那么棒啊……织田作。”纪德躺在地上,腹部鲜血汩汩。
“请不要,”中年长官似乎预见了我的行动,“我已经,毫无留恋了,”他微微笑着拒绝了我的治疗。
“这样吗,那请让我来了结你的痛苦吧,”我抚上他的眼睛,那双承载了太多的眸子终于映出一丝满足。
“春风吹又生——破土。”
我又回到了曾经征战的日子,枪支磨破了我的手,子弹擦着边飞过,但每每夕阳西下,我们会坐在一起喝酒,分享曾经的见闻,讨论哪里的酒最香醇,又是哪里的酒一杯就能倒。
谢谢你,愿意让我以这么幸福的方式解脱。
谢谢你,没有毁掉织田作的梦想,我面不改色的把匕首插入胸口。
安息吧,纪德长官。
…………
“织田作!”太宰姗姗来迟,“你怎么样?”
“是太宰啊,我没什么事,倒是木木子她受伤了,”织田作指了指蹲在地上静默不语的女孩。
“啧,怎么又受伤了?”有人在我身边蹲下。
每段人生都是一场悲剧。
“让我看看伤口。”
不论怎样挣扎,谁也不能将谁拯救,终会在夕阳中走向落幕。
“喂,笨蛋你怎么不说话?”
第一次我开始怀疑,是否及时收手才是最好的选择?
“舟舟,我来带你回家了。”
几乎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对于横滨来说,我是一个非法的国外偷渡者。
“对不起,小姨来晚了……你怎么受伤了!”女人快速跑过来想要检查伤口。
我看着太宰。
“林妍女士,和异能特务科的交易还划算吗?”少年笑着问。
“太宰治,港口黑手党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干部,档案上充满了血腥与暴力,”女人的眼神一下子危险起来,“请你离她远一点,”她拉着我的胳膊想要站起来。
我执拗地抓着太宰的袖子。
“还请您不要强人所难。”
“这么危险的地方不适合她,更何况舟舟的身份证明已经失效了。”
“不是你去揭穿又怎么会失效,”少年讽刺地笑了,“这就是你疼爱她的表现吗?”
“她才十六岁!每天接触的不是死尸就是枪战爆炸,你知道她这个年纪的孩子在我们国家还在无忧无虑地上学吗?”林妍有点生气地拉着女孩的手,“跟你这样的人在一起能有什么未来啊!”
一句话把气氛降到冰点,连云里雾里的织田作都察觉到了不对。
“我不允许,你这么说他,”我强打起精神,“在妈妈独自抚养我的十二年里,在我初到横滨孤苦无依的日子里——你,在,哪,里?”
伤口还没来得及处理,滴滴答答的流着血,我跪坐在地上,耳边充斥着紊乱的心跳声。
从在露台看到小姨的那刻起,我就知道自己在劫难逃。
太宰虽然可以再次搞到身份证明,我们却没有时间了,更何况这是与异能特务科的交易,她势在必得。
所以说啊,以爱之名擅作主张的人真的很讨厌。
太宰皱眉,用布条替我简单地包扎了一下肩膀。
“好,如果她留下你告诉我你能给她什么?能安稳地保护她吗?让她和正常人一样生活?还是能保证不再让她使用异能?”林妍看着沉默的少年笑了,“你什么都不能,你甚至根本不爱她,对吗?”
好疼,心口好疼。
“你不过是个自私的人,心安理得的享受着她的爱。”
我咬着嘴唇,想制止小姨继续说下去,眼泪却一滴一滴落下,“不是的……”不是这样的。
“上次,她差点死在集装箱里,这次,因为你们而受到这无妄之灾。”
“我因为太宰治才能苟活至今……不要丢下小猫,”我泪眼朦胧地看着他。
“舟舟乖,小姨带你回家好不好。”
像是有一万年那么久,少年沉默着起身,又恢复了平日笑嘻嘻的模样。
“我只是来找友人的,没心思插手别人的家务事。走吧,织田作?”
我看着空落落的手指,被神抛弃的信徒从此只剩空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