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怪我……”
安安紧咬下唇，眼中的某种情绪隐在一片水光之下。
“怎么会怪你呀？”
林路遥捏了下她的脸，软乎乎的手感极好。
“被欺负也不是你想的，如果要怪……”
她耸了下肩，歪头笑。
“不是更应该怪那几个欺负你的人吗？不过，他们受的苦大概也不会比我少。”
“为，为什么？”
安安抽噎着，眼睛被泪水洗过纯净又明亮。
林路遥看得心头一软，语气不由自主放缓。
“你觉得虞美人会容忍有人在她眼皮子底下搞这种欺凌的小动作吗？”
她摸摸对方的头以示安抚。
“好啦，不要自责难过了，眼下更重要的是比试大会。”
安安点点头，抹了把脸，闷声道：
“我明天回组里打听一下，你好好养伤。”
“都听你的。”
——
第二日，林路遥正坐在窗边发呆，安安兴冲冲地推门而入。
“姐姐！”
林路遥单手支着脸，懒洋洋地倚在窗台上扭头看她。
“回来了。”
她从旁边拉来长椅子，招手。
“来这儿。”
安安把门关严实，小跑到她身前坐下。
“我今天试探着问了几个侍卫姐姐，他们说之前从未有过什么比试大会。”
“新加的？”
“对！”
安安学着她两手捧起小脸，纤长睫毛忽闪忽闪的。
“他们也觉得新奇呢。”
林路遥眉头微挑，指尖轻敲着，沉默几秒，她眼睛一亮似乎想到了什么。
“看样子流言也传到了她的耳朵里。”
“流言？”
安安面露疑惑，反问：
“什么流言？”
林路遥将那天在五营听见的言论完整复述了一遍。
她顿了一秒，大概猜到了虞美人的用意。
“或许她是想让我在众人面前证明自己并不是一个只靠运气的花瓶。”
“分明是胡说八道！”
安安蹭的一下站起，小脸气鼓鼓地拍了一下桌子。
“要是他们也可以为什么虞美人不选中他们要选姐姐？他们就是嫉妒！”
她眼尾微红，胸膛起伏，嗓音激动，看样子被这些话气得不轻。
“怎么气成这样？”
而身为话题中心的林路遥却神色相反，面带笑容的拍了拍她的肩。
“好了，她们也不了解事情经过，会这么想也正常。”
“可是这也不是她们诋毁姐姐的理由！”
安安神色尤其严肃，眉头紧蹙，声音也高了不少。
林路遥第一次见她这样，不由得一愣。
许是察觉自己的情绪过分激动，安安深呼了一口，别开脸，低声说了句：
“如果可以，我宁愿姐姐没有被虞美人选中。默默无闻也好，至少不会受那么多伤。”
林路遥抿了下唇，也明白了安安这般激动是为什么。
她垂下眼，格外平静。
“安安。”
被点名的安安下意识转头看过去。
林路遥偏头看向窗外绿叶繁茂的参天大树，一只幼鸟从看不见的远处飞来摇摇晃晃落在枝头，枝叶上下晃动，它停下后左右张望似乎在寻找什么。
“在这种地方，不强大总有一天会被淘汰掉。”
一只体型稍大的鸟儿突然出现在两人的视线中，它目标准确地朝着枝头上的幼鸟飞去。
幼鸟见到母亲，在原地激动地扑腾翅膀，不住地发出悦耳的啼鸣声。
在两只鸟儿即将相触的那刻，一支箭矢划破空气极速掠过，毫不留情地击中鸟妈妈。
幼鸟还不急反应，紧跟着又是一支箭准确地射中它。它无法再发出一声啼叫，直直从枝头坠落。
林路遥嗓音很淡，面容虽然稚嫩，说出的话却透着与年龄不符合的成熟。
“在这里我们不再是家里受亲人保护的雏鸟，想要活，就必须想尽一切办法强大自己，让所有人都惧怕你。”
她转头凝视面前的女孩，唇边挂着笑。
“既然虞美人已经把舞台搭好，我没有不表演的道理。”
安安垂下头，沉默不语。
林路遥两手按着她的肩坐回椅子上。
“更何况，虞美人已经发话我也躲不开。这事于我有益，不管怎么样，我都会全力以赴。”
“我明白你的意思。”
安安握住她的手腕，偏头，垂眼看着那一圈未消的痕迹，脸上忧愁不减。
在内心挣扎许久，她狠狠闭了闭眼，咬牙支持林路遥。
“你一定会赢，但我只求你能少受点伤。”
“好，我有分寸。”
林路遥低笑一声，揉了把她的头发。
——
比试大会如约而至，众人身着银黑色营服齐聚斗兽场。
各营按照自己的编号依次排列，每个营地划出一个正方形的包围圈。所有成员都立正，神色严肃地站立在自己营内。
虞美人垂眼扫过底下装备齐整的众人，脸上露出满意的神色。
林路遥不属于任何营，跟在她身后与楠竹并肩而立。
借着侍卫宣读规则，楠竹微微低头，面具下的唇微动。
“你的伤怎么样了？”
林路遥直视前方，神色不变。
“已无大碍。”
“别逞强。”
“我知道。”
得到答复，楠竹轻应了声未再开口。
斜前方的女人站在一块极大的锣鼓旁，一板一眼地讲解规则。
“这次比试，不分阵营，不限挑战次数，不限挑战人数。可自由向任何人发起挑战，被邀约出战者不能拒绝。”
林路遥微眯眼眸。
这个意思就是可以单挑，也可以几个打一个，被挑战的人无论伤势如何都必须硬着头皮上场。
她睨了眼面前的人，神色微凉。
可真狠啊。
“每人至少上场一次。”
女人看向旁边带着面纱，端正坐着的人，那人电梯也以示回应。
“裁判会实时记录出站人员及次数，若到最后一次都未上场的成员将受到惩罚。”
人群中的安安越听这个规则眉头皱得越紧。
她从踏入斗兽场那刻，便敏锐地注意到周围许多人不断将眼神投向高台之上的林路遥，他们眼里都闪同样的精光。
唯一特立独行的人，大家都想把林路遥拉下来，自己替代。
安安咽了下口水，心里不安极了。
这个规则对林路遥极其不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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