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玖·

熟悉的白色石门，熟悉的白色石路，熟悉的白色建筑，熟悉的黎明天空--这是荧每一天都会走过的地方。但原本浮空石路下堆积的云朵现在只剩下薄薄的一层，可以清晰地看见昔日云层下的景象。

那让荧想到废墟。

从被云层遮盖一部分的地方一分为二，上面的部分是圣洁典雅的白色建筑，下面的部分却是漆黑显半透明状，简直像是上半部分投下的暗影。

暗影似乎在艰难地支撑着白色的建筑，虽然看上去像随意堆砌成的残砖断瓦，却稳若泰山。暗影向下延伸了一段距离，黑色越来越浅，直到消失在空气里。

“看看，那些人为了掩盖住我对提瓦特的贡献，是有多么煞费苦心啊。”

黑仙紧紧攥住荧的手腕，拉着她走进门去，在摘星崖悄然降落。太阳依然是那个太阳，那个尽管在中午依然阳光温和可以直视的太阳，现在露出了它的真面目:火球上包裹着一层暗灰色的壳，因为平时太阳被一圈金针似的阳光描边，所以根本看不出来。

“很可爱的太阳，是吧？”黑仙苦笑着，“没有赫墨尔之力的包裹，它是会灼痛生灵的眼睛的。”

荧默然不语，她没有反抗的权利。黑仙的手像机械爪子一样攥得很紧很紧，她的姿势让荧感到别扭:无法拔剑。或许正是因为如此她才会这样做吧。

再说，这里绝对不是“提瓦特”，如果黑仙把她自己撇在这里，恐怕她就再也回不去了。

一路上，荧看到了很多时钟模样的形体飘在半空中，整齐划一的走着。她只要一伸手，就能拨动时针，让时间过得快一点，再快一点。在这一点上，她是惯犯。

荧平日里当然不知道提瓦特处处存在着这样神奇的钟表，她只能通过派蒙这条媒介来更改时间。

换句话说，似乎派蒙手里也掌控着一个--或者随便就能从空气里拿出来一个钟表，递给荧。

荧晃晃头，放弃了对这个问题的思考。

黑仙也会调弄时间。她熟练的把分针拨快，时间对应着星光璀璨的夜晚。

“提瓦特的星空是虚假的。”荧不知已经多少次听到这句话，但星空仍然美得无可挑剔。这里的星空与提瓦特相比，夜幕更黑，星斗更亮。黑仙久久注视着星空，痴痴的笑。

荧现在可没有欣赏夜空的闲情逸致，趁着黑仙放开手的空当，她拔出剑，剑锋对着黑仙的心脏。

“你在说谎。”

荧冷冷的说。

“你不是天理。”

黑仙愣了一下，然后笑了出来，笑得乐不可支，笑得暗灰色的身躯都在微微颤抖。

“原来我看上的同盟会因为这个原因向我拔剑？你不必这样，荧。”

“我不是你的同盟。”

荧手中的剑离黑仙的心脏只剩不到两寸的距离。

“告诉我，这里是哪里。”

黑仙微微勾唇，“这里是我凭借赫墨尔之力还原出来真正的提瓦特，不被刻意掩盖真相的提瓦特。”

“黑色的影子建筑，被黑雾包裹的太阳，半空中悬浮的钟表，还有这奇异的星空，都是你的手笔？”

“你很聪明，荧。”

这样来差不多有一部分事可以说得通了。但黑仙带她来看这个有何意图？而且黑仙重复提到的“赫墨尔之力”又是什么？

不过还好，现在她有足够的时间向黑仙提问。

“为什么要带我来到这里？”

“为了让你了解天理的卑鄙，荧。因为'不忠的反抗'，天理那些人粗枝大叶地把我留给提瓦特的所有事物藏起来，好让所有生灵都忘记我的存在，不会阻碍她抓捕我。”

“你对天理做出了'不忠的反抗'？”

“只是为了向那些游戏敬仰、视追随者为玩物的家伙示威罢了。”

“你和天理…”

“够了，对于她你已经问得够多了。你最好在我的耐心消耗完毕之前问完所有重要的问题。”

那么接下来就是关于“赫墨尔之力”的问题。

“赫墨尔之力…”

黑仙扬了扬眉毛，截住荧的话头。

“它是由天理最初赐予我的次等的力量进修成的只由我操控的时空之力。当初她把她的那一部分次等力量剥离给我的时候，可从没料想它们会有今天。”

“它是一种时空之力？”

“没错，可以使任何生命或无生命的形体停留在我指定的'未来'时间，或者直接按照我的意愿拼接成不存在的'未来'场景。”

荧好像想到了什么。

“期期的村子…”

“…就是由赫墨尔之力搭建起来的，这属于两种情况中的后者。”

荧不由得想起了阿贝多曾经说过日历的组成物质“与星空有些相似”，结合“赫墨尔之力”与奇异的星空，她似乎可以思考出一些眉目了。

“提瓦特的星空…有一部分是由你搭建的？”

“应该说很大一部分哦，”黑仙笑笑，“这是处于'未来'状态的星空，所以被人们称为'虚假'。”

黑仙绝对不是等闲之辈。

单是从有能力和资格搭建星空这一点就能看出来。

“你…到底是什么人？”

荧举着剑的手仍然没有放下。

黑仙却没有正面回答荧的问题，而是反向荧提问道:“你知道'赫墨尔之力'最大的作用是什么吗？”

黑仙仿佛没有看见荧的剑还对准着自己的心口，一步，一步向荧靠近。荧震惊地看着剑穿过黑仙的身体，没有淌血。

黑仙慢慢把自己的唇靠近荧的耳朵。

“是它能使任何生命迅速到达他们消亡或者是深受时间磨损的时刻。你知道吧？再伟大的生命也终会消失，要么就深受时间的磨损…”

荧想起了摩拉克斯。

“我曾经对你说过，你是我现在唯一看上的同盟。”黑仙的声音压的很低，却展现出一种别样的炽烈，“我们一样憎恶天理，荧。”

“所以呢？”

荧浑身震悚起来。

“'光辉伟岸的王座终将堙没于时间，而即位者将这时间重启'。荧，天理以为世界上只有自己可以对万物施下磨损，她以为自己可以永远存在…”

“…但她不曾知晓我亦具有此能力，'赫墨尔之力'的剑锋可以对准她的胸膛…”

黑仙已经近乎癫狂，漆黑的双眼燃起一团火焰。

“将天理赶下神座，你和我。”

荧瞳孔地震，她不知道未来会有什么灾难降临到她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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