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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天才少年的陨落

冬夏之说

颁奖结束,苏玉京和苏启明,徐云螭一起离开。赵承翎和江槐序合影留念后来到后台,赵承翎默默的收拾东西,江槐序把奖牌收好后思考片刻后还是来到赵承翎的身旁,

江槐序翎子,我今天有惹你吗?

赵承翎冷冷的看了他一眼,保持沉默。

江槐序不是,你有什么不痛快你就说出来啊。咱两多少年的兄弟,你有什么变化我一眼就看出来了。你啥也不说,我咋猜啊?

赵承翎拉好拉锁,抱着手臂看着江槐序,

赵承翎那你倒说说看,我有什么变化?

江槐序大哥,你从打第一个球就有一股火气,你没感觉吗?

江槐序站在他的面前直视着他,赵承翎别过头,

赵承翎有吗?

江槐序没有吗?

江槐序强迫赵承翎看着自己,

江槐序咱两做了快十年兄弟了,哪次打球不是开始以适应场地和试探为主?你这次开场就重杀,我要是惹到你你就直说。

赵承翎高冷的拿着球包绕过他离开,冷冷的说道,

江槐序行行行,你是冠军你说的对。

话音刚落,两个人在运动员出口看到正在排队出去的苏启明一行人,看到那个熟悉的背影,赵承翎猛然停住脚步,江槐序没控制惯性,直直的撞到他的后背。吃痛的揉了揉鼻子,

江槐序我去,还好哥们没整容,不然这鼻子指定废了。你走的好好的干嘛突然停下啊。

看着半天不说话的赵承翎,江槐序顺着他的眼神看过去,

江槐序你看人家明叔和苏玉京干嘛?

赵承翎你认识她?

江槐序当然认识啊,明叔,咱队医啊,咋了?你小子拿次冠军就忘了?

江槐序调侃道。

赵承翎像看傻子一样看着江槐序,江槐序这才反应过来,

江槐序哦,你说苏玉京啊,她是明叔的女儿,这次暑假过来看看明叔。我也是昨天去治疗时才认识的。

赵承翎原来她叫苏玉京。

赵承翎小声嘀咕。

江槐序啥?你说啥?

江槐序没有听清,凑近问道。赵承翎反应过来,

赵承翎我说你怎么也开始叫明叔了?你对外不一直是老实稳重的人设吗?

江槐序嗐,昨天明叔说我小小年纪别老那么老成,也让我叫他明叔。

赵承翎无语,不再看他,准备坐班车。继续坐在自己习惯的位置,刚坐好,江槐序一屁股坐在他身边。无奈的翻了个白眼,准备戴上耳机,却被江槐序拦住。

江槐序我才想明白。

江槐序一脸了然于心的模样,

江槐序赵承翎,你不会是因为我在赛前看到苏玉京她给我加油才生气的吧。

小心思就这么轻而易举的被挑明,赵承翎脸上瞬间变红,嘴里却不承认,戴上耳机,闭目养神,

赵承翎怎么可能?我都不认识她。

江槐序不认识你刚才还问她。

江槐序悻悻的摸了摸鼻子,自觉没趣,带上眼罩睡着了。

赵承翎看着睡着的江槐序,才无声的松了口气,想起刚才他的话,原来昨天她就在,那为什么自己没看到她呢?还是说她不想在看到自己呢?不过想来真的很巧,她是明叔的女儿,那迟早他们都会认识的。想到这里,赵承翎心满意足的笑了。此时的他还没意识到,自己早就喜欢上那个五年前在天台上一眼就看透他的明媚女孩了。

青奥会结束后,苏玉京回到S市,继续为自己的梦想努力拼搏。重点班的学业任务很繁重,虽然才上高二,但已经开始有做不完的题目和考不完的试卷。除此之外,她还需要兼顾艺考,每一天的她就和小陀螺一样,不停的旋转。她虽然很累,但每每看到课桌前那张熟悉的照片,她总会充满动力。

在这接下来的两年里,她断了和外界的来往,只是偶尔在常林栖的视频电话里和苏启明休假回家时的聊天知道有关羽毛球的事情。但她实在是太忙太累了,每次说着说着要么她睡着了,要么就是又要开始刷题。

后来她才知道,青奥结束后的赵承翎被记者和营销号包装成天才少年,更有甚者,把他的比赛视频和林丹的视频做对比,认为他们在某些方面很像,引得大家都觉得他是小林丹,对他接下来的比赛充满期待。

但万事总不会如意,也不知是赵承翎看到了这些心里有了压力还是他的能力不过如此,接下来的比赛,他要么资格赛就失利,要么正赛第一轮就惨遭淘汰,最好的成绩也只不过是闯入八强。一时间,所谓的天才少年的称号变成了无情的嘲讽,赵承翎仿佛也陷进泥淖,无法自救。因为,他的教练离开了。

没错,章俊教练也被调走了,随之而来的是一个叫程逸的教练。程逸虽然有丰富的国家队教练经验,但他更喜欢江槐序这种打法老实好训练的队员,而像赵承翎这种,他一直是属于放任自流的训练。

没有主管教练的很长的时间里,赵承翎连训练都开始恍惚,总感觉自己的脚踝异常疼痛,支撑不了自己跑动,哪怕是最简单的步伐训练做起来也异常费力。每次他和程逸说时,程逸都会说一句,

程逸去找苏队医看看吧。还有我觉得你脚踝有问题,就是进攻太多了,以后少进攻,多打防守反击好了。

是的,程逸在当运动员时就是喜欢以防守为主,他认为这样可以尽可能的避免受伤,因此他希望他的队员都是以防守为主。显然,赵承翎不符合他的想法,那么他就让他变成他所希望的样子。

无奈,赵承翎只能每次训练后都去苏启明那里进行康复治疗。看着越来越沉默的赵承翎,苏启明满是心疼,他很怀念之前那个嘴贫但开朗的赵承翎。他知道,他的脚踝虽然有伤但并不严重,只不过,是他的心病啊。

又一天的治疗结束,苏启明看着沉默寡言准备离开的赵承翎轻声叫住他。

苏启明承翎,如果太累了,就申请休假吧。我想你也清楚,你的脚踝根本没什么问题了,有问题的是你的内心。

赵承翎听到这句话,心里五味杂陈,长长的睫毛微颤,一滴泪缓缓滑落。快速的擦干,用力的深呼吸,然后点了点头,

赵承翎知道了明叔。

当天夜里,赵承翎躺在床上一夜无眠。

第二天,他毅然决然的敲了敲程逸办公室的门,和他提出了想退回省队的想法。

程逸始料不及,

程逸赵承翎,你是认真的?马上就是中国大师赛和台北公开赛,你都报名了,现在告诉我你不参加了?

赵承翎想了想,

教练,我现在的状态很不好,每天训练都迷迷糊糊的,我想您是看得出来的。目前的我在国家队也是浪费资源的,还不如回省队找找状态,没准几个月后我再回来就又满血归来了。

程逸胡闹!

程逸生气的拍了一下桌子,桌子上水杯里的水大幅晃动,可想而知此刻他的愤怒。

程逸你以为国家队是想进就能进的吗?赵承翎,我看我平时太惯着你了!你现在给我出去跑万米!立刻,马上!

赵承翎立刻转身离开,临走时还是朝着程逸说了一句,

赵承翎教练,还是希望您能考虑一下我的想法。

程逸滚!

程逸生气的拿起桌上的水杯摔了出去,玻璃杯瞬间碎了一地,好在赵承翎已经走了,没有被碎玻璃伤到。

刚结束早训的顾冶回到办公室,打开门便看到狼藉的地面和气到脸红的程逸,想起还在操场上跑着万米的赵承翎,瞬间明白了。无奈的笑了笑,拿起扫把和搓子,惋惜的说道,

顾冶哎,咱两第一次拿汤杯时师父奖励的杯子就这么被你摔了,师父在天有灵,肯定气的拿起球拍就要揍你咯。

程逸还在生气,咬牙说道,

程逸他老人家要是知道我为什么摔杯子会原谅我的。

顾冶原谅你?

顾冶把碎玻璃扔到垃圾袋里,顺手系紧又写了一张“里面有碎玻璃”的便利贴贴在上面后继续说道,

顾冶不就是赵承翎想要离开国家队的是吗?

程逸你偷听我讲话是吧!

程逸程逸指着顾冶说道,顾冶摇了摇头坐下,

顾冶我可没偷听,猜的。

程逸那你猜的可真准。

程逸想要喝水,却忘了水杯刚被他自己砸了

。顾冶赶紧给他拿了个杯子,

顾冶这是我的杯子,平时我都不舍得用,你可别给我摔了,不然咱两连个念想都没有了。

程逸拿过和他刚才摔的一样的杯子,没好气的说道,

顾冶放心,明天买了新的杯子就还你。

顾冶笑了笑,他这个师哥平时看起来温文尔雅,但只有他知道,他气急了爆发力堪比核弹,

顾冶喝了水气缓点了吗?

程逸没有。

程逸没好气的说道,

程逸你说说这个赵承翎,平时不显山不露水的,我以为是个听话的。是,他最近的成绩不咋地,但我没说他啊,只是让他按平时的训练计划继续训练,赛场上我也给他尽心指导,赛后也会针对他的不足针对性训练。我做的还不够好吗?

说起赵承翎,程逸的火又起来了,嗓门不自觉的提高,顾冶习以为常的捂住了耳朵等他说完。

顾冶逸哥,你想知道我的看法吗?

终于等到他说完,顾冶放下手轻声说道。

程逸你说。

顾冶我知道你其实很喜欢赵承翎,虽然平时看起来你对他放任不管,那是因为你知道你的打法和他不匹配,但你那工作笔记上80%都是有关他的吧。

顾冶的眼神落在桌子上的笔记本,程逸没好气的哼了一声,

顾冶但是,逸哥,我懂你没什么用,你得让他懂你。或者这么说,你懂他吗?

程逸我一个主教练,当然懂我的队员!

顾冶没有接话,径直走到程逸面前,拿起他的笔记本翻着,

顾冶你自己看看啊,自从承翎获得青奥冠军后,这两年的成绩断层式下降。是他刚升组,碰到一位国外顶尖的运动员输很正常,毕竟实力不济,但是你看看有的时候他连同代的运动员都脆败,这是不是说明一些问题呢?

看着自己的工作笔记,程逸沉默不语,细想好像确实是这样。顾冶继续说着,

顾冶当然,我主管双打,自然不了解单打的训练和比赛方式。不过逸哥,我们小栖和承翎关系好你是知道的,我已经不止一次听到他和槐序说他脚踝疼了,这事你知道吗?

程逸我知道啊,所以我让他开始多练防守,避免用脚踝过度。

顾冶我亲爱的师哥啊。你适合防守反击,但他不一定适合啊。而且你都知道他不适合,何必强加于人啊。他明明最拿手的就是结合网前创造机会,头顶杀对角。你偏偏让他放弃自己最擅长的,舍本逐末,那他能赢吗?

顾冶还有,你还记得他从什么时候成绩一落千丈的吗?

程逸14青奥后。

顾冶没错,那你知道为什么吗?

顾冶问道,程逸摇了摇头,

顾冶因为他被叫天才少年,是下一个林丹。逸哥,如果是你,你会不会压力很大?

程逸立刻恍然大悟,

程逸所以你说我不懂他。

顾冶点了点头,

顾冶逸哥,之前章俊和他配合很好,他也更习惯他的训练方式。当然我不是说你的训练方式不好,但是他的心理压力加上主管教练突然换了,他还不到20岁,他承受不住的。我问过苏队医,他的脚踝根本没什么问题,更多的是心理原因。你一直不让他打进攻,生怕他的脚踝再次受伤,但是这样他就会更当回事。现在的他打比赛畏首畏尾的,赵承翎变得都不像赵承翎了。

话音落下,一时间办公室内鸦雀无声,许久过后,程逸缓缓开口,

程逸谢谢冶子,我知道该怎么办了。

顾冶好说,一顿烧烤。

程逸没问题。

跑完万米的赵承翎筋疲力尽的躺在跑道上,看着乌云密布的天空,他心里却无比平静。他深知,教练那么生气,他肯定会被边缘,以后的他肯能真的会如网友说的,泯然众人矣。

想到这里他自嘲的笑了,眼泪不自觉的流下顺着脸庞滴落到耳垂,天空仿佛知道他的难过,开始淅淅沥沥的下起了小雨。赵承翎并未起身,而是想借着这个机会,现在,就没人知道他哭了,哪怕他自己也不知道了。

但总有人不随人愿,一把黑伞挡住了他的视线,随之就是江槐序那张欠揍的脸。赵承翎无语的翻了个白眼,坐起身来,

赵承翎你来干嘛?训练都做完了?

江槐序从兜里拿出一包纸巾扔给他,

江槐序当然,可是某人的训练可是一点没做呢,而是躲在这里哭鼻子呢?

赵承翎我没哭!

赵承翎接过纸巾擦了擦脸和鼻子大声反驳。

江槐序哦,没哭,只是想要用无根之水洗洗脸。

江槐序坐在他的身边,看着赵承翎沉默不语,叹了口气,

江槐序翎子,你到底想做什么?

赵承翎点了点头,

赵承翎我想退出国家队。

江槐序为什么?

江槐序听到这话震惊的站起来,

江槐序你疯了!

赵承翎我没疯,阿序。

赵承翎平静的让他坐下,看着他的眼睛继续说道,

赵承翎天才运动员的结局并不一定是走到最高领奖台,也有可能是泯然众人矣,不是吗?

赵承翎我现在这个状态已经差到极致了,和你说实话阿序,我现在看到羽毛球场我就脚踝疼,但明叔说我的脚踝根本没问题。况且,教练都要放弃我了,我只靠自己又能怎么办呢?阿序,我不是你,我虽然看起来打球很聪明,经常会有出其不意的效果,但是你这种日积月累的进步早就超过我了。

江槐序翎子,我不许你这么说自己。你的天赋是我没有的,而且你也很努力啊,怎么就会没有成就呢?

赵承翎呵。

赵承翎冷笑一声,

赵承翎一轮游二轮游的成就吗?

江槐序还想起说点什么却被赵承翎摆了摆手,

赵承翎阿序,我想清楚了,我的状态太差了,在国家队也是浪费资源,还不如回师父那里,没准他老人家能帮我走出阴霾呢。我没有放弃,我也不可能放弃。羽毛球早就成为我生命里的一部分了。

江槐序我明白了,翎子。既然这样,那就去吧,我永远支持你。我会在国家队等你回来!

江槐序点了点头,伸出手微笑的看着他。

赵承翎回以微笑,轻轻的碰拳,随后叹了口气,

赵承翎可是教练不会同意的。

程逸谁说我不会同意?

两个人听到声音迅速起身,异口同声的喊了声教练。程逸点了点头,示意江槐序离开。江槐序心领神会,给了赵承翎一个眼神后离开。

赵承翎教练,我跑完了,我这就去把今天训练补上。

赵承翎说完后准备离开却被程逸叫住。

程逸承翎,天才运动员的压力很大吧。

一句话轻而易举的击溃了赵承翎的防线,眼泪瞬间模糊了双眼。看着无声流泪却不肯说话的赵承翎,程逸心疼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程逸你为什么从来没和我说过呢?

赵承翎教练,我……

程逸摆了摆手,

程逸承翎,教练要和你说声对不起,我对你的关心还是太少了,而且把我自己的想法强加于你,却忘记听你的想法,是教练错了。

赵承翎从未想过程逸会向他道歉,快速的摇了摇头,

赵承翎不是,教练,是我的问题。

程逸你是有问题。

程逸接过话,

程逸你错在有问题不和我直说,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你只和我说你脚踝疼,我下意识的会认为你杀球太多,给你增加防守训练。

看着低着头的赵承翎继续说道,

程逸承翎,天才运动员不应该是你的束缚,明白吗?他们只看到了你的辉煌却没看到你的努力。没错,你的球感是天赋,但是让你真正获胜的秘诀是你的努力,是你的坚持,是你日积月累的训练,是你熟悉到骨子里的肌肉记忆,知道吗?

赵承翎没有说话,程逸看着他叹了口气,

程逸算了,我刚才和主席打了个电话,说明了你的想法。主席同意你暂时退出国家队回省队训练。

赵承翎真的吗?

赵承翎惊讶道。

程逸但是……

程逸点了点头,赵承翎听到但是后立刻低下头,

程逸但是报名的比赛你必须打完。接下来是里约,和你无关,我也要带队去里约,没时间带你。这段时间放你回省队,但你依旧是国家队的人。赵承翎,我希望通过这两个多月,你给我找回你的状态。日本公开赛,我不指望你能进决赛,但是八强,你必须给我进去!听明白了吗!

程逸说完转身离开,赵承翎听到这话开心的笑了。

赵承翎听明白了!

听到这开心的语气,程逸嘴角微微上扬,

程逸滚回去把训练给我补上,加倍!

赵承翎是!

接下来的中国大师赛和中国台北公开赛虽然赵承翎还是止步16强,但是专业的人一眼能看到他有了变化。

两站比赛结束后,赵承翎收拾好行李,在一个清晨踏上了回S市的火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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