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虽然白天很暖,但冬夜的风还是有些微凉,她握着我的手,此刻便是冰凉的。因为剧烈咳嗽的缘故,她的脸颊微红,有些气喘。
我看着这样的阿蛮,突然有点儿看不清她,不是看不清她的容貌,而是看不清她的心,更不知道在她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林修歌和她都闭口不提她的身体状况,只说处境糟糕,但是怎么个糟糕法,我还是一无所知。
我疑惑地问她:“阿蛮,你为什么要帮我?”
“帮你?”阿蛮仿佛要气得跳起来,她一把甩开我的手,忍住咳嗽说道,“我才不是帮你!我这样做,只是因为你苗小禾只能被我一个人欺负,小时候是这样,现在仍然是这样。”
“是吗?”我站不稳,踉跄着倒向阿蛮。
阿蛮条件反射地一把将我推开,又立刻伸手将倒向地面的我拉住。
她抱着我,伸手拦了一辆出租车,不由分说地将我塞进出租车里,然后翻开我的钱包,将我的房卡找出来,跟司机说了旅馆的地址。
迷迷糊糊中,我似乎听见她在关上车门的时候说了一句我听不懂的话。
她说:“我这样做,还因为在不久的将来,我有一件事要求你。这世上除了你,我没有别人可求了。”
我头痛欲裂,不明白她说什么,更不明白为什么明明是她和林修歌背叛、欺骗了我,而他们又都口口声声说有求于我。
出租车缓缓开动,我从后视镜里看见阿蛮蹲在路边,大口大口地呕吐着,她的白裙子上一片殷红。
出租车司机也看到了,慌张地停下车问我:“你朋友怎么了?怎么吐那么多血?”
我咬唇说道:“走吧,她不是我朋友。”
我深知,以阿蛮的性格是绝不会接受我的帮助的,她大概宁死也不愿意让我看见她这样的情形。
大概是因为酒精的作用,回去的路上,我还是没忍住给林修歌发了短信。
我质问他:“为什么6年后还要出现在我面前?为什么要来找我?如果你不出现,也许我们三个就不会像现在这样互相折磨。”
过了很久,他的短信才回过来。
他说:“因为那时候我什么都没有了,我只有阿蛮。可是这世上有那么多人,我却只剩下一个你可以依靠。”
我怔怔地看着那句话,突然想笑,笑着笑着鼻子酸了。
世上最恨我的人说,这世上除了你,我没有别人可求了。
世上我最恨的人说,这世上有那么多人,我却只剩下一个你可以依靠。
我在旅馆里昏睡了一天一夜,隐约记得老板娘进来喂过我两次鸡汤,自己摸索着起床上过几次卫生间,其余都是有关梦境的记忆。
长长窄窄的桐花巷里,风一过,那些洁白的桐花便像雪花一样飞扬。
小小的我,眼睛哭得通红,像只可怜的小兔子,眉眼弯弯笑着的林修歌就在那个时候出现,将手伸给我,我安心地将手递到他的手里。
然而,那些美好的画面转瞬即逝,接下来便是我与林修歌、阿蛮无休止的决裂、纠缠和相互折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