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忌赶过来的时候,他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孟宴臣。
男人坐在病房外的长椅上,双手重叠放在两腿之间。他的西装外套皱了,但背还是挺的笔直。孟宴臣周身都笼罩着一股低气压,他的神情沉重,不知在想什么。
郑忌“那孩子醒了?”
郑忌压低了声音,看了一眼窗外下着大雨的夜,雨和雾一同把夜晚填充得更为暗淡,只有前方几块招牌算得上是照明,青蓝色冷光模糊地穿过雨幕,层层消减。
孟宴臣没看他,良久,才说道。
孟宴臣“嗯。”
孟宴臣“我跟她谈过了,她觉得自己一无是处,对自己评价相当低,一直有轻生的念头。”
郑忌哽了一下,立刻明白了。
郑忌“原来如此。”
郑忌“看来罗汀娜的确有些精神上的障碍,极度自卑压抑,只是她在人前伪装得很好罢了。”
孟宴臣有些悲哀。
孟宴臣“她确实需要心理疗愈。”
郑忌“就这些?你的反应可不像她只跟你说了这些。”
孟宴臣没理他,郑忌也不恼,补充道。
郑忌“她都有轻生的念头了,你想让我医好她,就得实话实说。”
孟宴臣叹了一口气,罗汀娜那些话一直回荡在他的脑海,他觉得头很疼,也觉得烫嘴似的说不出来。
良久,他才很不自在地开口。
孟宴臣“她说,她喜欢我。”
……………
………
大概倒了三杯水的功夫,郑忌才动,他走近了一些,紧挨着孟宴臣坐下。
郑忌“恭喜你,魅力大如天的孟总。”
郑忌很捧场。
郑忌“那你是怎么回答她的?”
郑忌“你不会狠狠训斥了她吧?”
孟宴臣对他有点无语。
郑忌“你不会被吓傻了吧?你都三十几了,喜欢和爱你又不陌生,你吓成这样?”
孟宴臣不知道是什么心情,他觉得心里酸酸涩涩的。
孟宴臣“你能在那种情况下保持平常心吗?下午的时候她不顾自己的安危,就只为了救我。”
孟宴臣“她告诉我自己每天都想着去死——她连站都站不稳,可能没走两步就会遂了她自己的意死掉,而她就那样满不在乎地跟我说,跟我说她可以随时为了我去、去——”
郑忌猜到了,但还是饶有兴趣地追问。
郑忌“去什么?”
孟宴臣没说话,手捏得更紧了。
孟宴臣“……有没有什么办法。”
郑忌“有。”
郑忌拍了拍孟宴臣的肩,郑重地问道。
郑忌“你喜欢她吗?”
孟宴臣皱着眉看了他一眼。
孟宴臣“你谈恋爱谈的脑子里全都是泡泡吗?”
郑忌“……多陪伴她吧,她太需要支持和鼓励了。”
郑忌默默地补充。
郑忌“既然她喜欢上你了,说明她在这个世上还有留恋,所以只有你才能疗愈她。”
郑忌“我觉得她非常有眼光,喜欢上我们帅气多金的孟总!”
孟宴臣默默离远了郑忌,闷声道。
孟宴臣“……不知所云。”
-
从那以后,在住院的三个周内,罗汀娜就一直躲着孟宴臣。男人已经尽量推脱公司的繁杂事务来看她了,甚至在她病房里办公。
但只要孟宴臣在,罗汀娜无一不是缩在被子里躲着不见他。她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自己都表白了,也没说赶她走。
难道是觉得她受伤是因为他?所以一定要等着她出院再赶走她?
罗汀娜暗暗下定决心不再缠着孟宴臣了,给他添太多麻烦了,打算出院那一天就悄悄离开躲起来,不让他觉得自己很麻烦。
由于孟宴臣知道只要自己在,哪怕到饭点罗汀娜也不会从被子里钻出来。他担心她的身体,也只得找来人照顾她,而自己则退出病房坐在外面等着。
终于,五月初,罗汀娜出院了。
虽然孟宴臣还是亲自来给她办出院手续,但是罗汀娜早就打听好了,办完手续孟宴臣还要去和她的主治医生交谈。
所以,她打算趁着这个时候极速换衣服离开。
但是她还是失算了,孟宴臣太精明了,就防着罗汀娜偷偷溜走。
于是罗汀娜换好衣服拿上手机,一推开病房门,就看见孟宴臣站在人流中,拿着单子静静看着她。
孟宴臣“想去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