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这事结束之后，阿娘怕我落下太多功课，就让我一刻也不耽误的去私塾找夫子补习前几日的功课，还让长婳时刻盯着我。

长婳是阿娘今年给我添的贴身丫鬟，像别的和我同龄的人，她们的贴身丫鬟都是从小一起长大，感情深厚，我和长婳自是比不上。

教我们的，是个年近八十的老爷爷，我怕惹他生气结果他不小心就被我气死了，所以我都是顺着他的。

上课时男女都是分开的，中间有屏风遮挡，我坐在第三排。

下课的时候暮生来找我，与我说起了阿姊婚礼的事情，“你阿姊的婚礼你去了吗?我听阿娘说有好大的场面。”

暮生身体不好，所以他阿娘很少让他外出。

我点了点头，“去了，阿姊出嫁那日可漂亮了，可惜你没看见，言家的聘礼都快堆满一整个屋子了，还有那言家的二公子，虽说生的不怎么样，还是个呆木的书生，可他对我阿姊极为上心。”

暮生摇了摇头，“可怜了阿姊，我听说言二公子科考的时候第一次没过，然后被传言说脑子不聪明，只知道读书。”

暮生是从小和我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他出生时气息微弱，郎中断定他活不过15岁，他阿娘为了能让他活着，给他起了“暮生”这个名字，每次暮生回家后，都要吃一大堆药材，暮生想活着，就必须靠这些药材吊着命。

明年暮生就15岁了，郎中说的果然不错，暮生的身体越发的不行，他阿娘每每想到都会垂泪。

我们这里来了个表演杂戏的，我带着暮生去看了，我希望他多看点开心的东西，心情好了，病应该也会好吧。

我拉着暮生挤到了前面，果然有趣极了，我只看见他嘴里含着一口水，前面有一团火，他把水喷了出来，竟让火蹭的一下变大了。

长婳拉着我劝阻着说，“小姐，上课的时辰马上就要到了，再不去该迟到了。”

我边拍着手连连叫好边回着长婳，“夫子上课每每都会迟到一会，我晚去一会也不打紧。”

那男生把我喊了过去，说，“这位姑娘过来，我给大家变个戏法。”

长婳担忧的望着我，怕我遇到什么危险。

我好奇就过去了，他原先给了我跟木棍，我疑惑的看着他，实在搞不懂他给我木棍干嘛。

他让我把木棍给大家看看，防止大家说他耍诈。

他牵着我拿木棍的手，右手再往上一挥，木棍竟变成了鲜花。

周围人也都捧场叫好。

我开心的拿着鲜花给暮生看，像是得到了什么稀罕的宝贝似的。

这样的鲜花江南实在少见。

等我和暮生去到学堂的时候夫子已经到了，我和暮生低着头等着被先生责骂。

不出所料，夫子指着我说出了那句愚子不可教也。

我一人担下了所有责，被夫子罚下课时多临摹几副苏先生的诗句。

暮生一直在等我一起走，我把慕生送回家，也把花送给了他，“这花你拿着，那人和我说，把花放进水里就不容易死，暮生，你也不会死。”

暮生点了点头，“生死有命，哪里是我们能决定的。”

等回到夏府的时候我又偷偷跑了出来，跑回了杂戏摊还好赶上了 我想学杂戏这样暮生生病的时候我就可以给他表演杂戏，这样他就没那么难受了。

我和那人说了，但我没提暮生，我怕他听见了之后觉得晦气不让我学了。

他人点了点头，“既然你诚心想学，那也行，不过我们杂戏就是讨个生活，看得出来，你出生不凡。”

我退后一步，给他认认真真的磕了一个头，喊了那句师父，这简陋的拜师礼应该就算成了吧。

我说，“我叫夏景然”

他说，“我叫宋修以”

他应该是刚来江南，不然他应该知道，江南这一带，只有一个姓夏的。

我没让长婳跟着一起。

我这几日放学了之后我就跑去宋修以那，

他大我两岁，还有一年就是及笄之年。

宋修以每日都要去表演杂戏，只有晚上一点时间才能教我。

他一般都在在林子里教我的，他就搭个帐篷住在那，他说那里人少，自在。

我坐在小溪旁边，“干这种的，一般都是天涯海角到处跑，你呢，你什么时候走?"

宋修以说，“等我教会你我就走。"

我点了点头，又问他，“你上过学吗?"

他摇头说没有，“我出生在长安，我阿娘死的早，阿爹又再娶了别的女人，我不喜欢那个女人，就偷偷跑出来了，我又小，又没有钱，有时候会饿肚子，有时候太饿了，我就去偷别人包子吃，但是我每回都被人追着打。”

“后来我遇见一个老爷爷，他也会耍杂戏，我的杂戏就是跟他学的，一跟就是十几年，现在老爷爷已经去世了，只剩我一个人表演杂戏了。”

长安，我听阿娘说长安特别繁华，比江南要好看多了，我也随着阿爹去过一次，真真好玩，我都不想回来了。

宋修以说着说着就下雨了，等雨淋在我们俩身上他才反应过来，他拉着我就跑到了帐篷下面。

他说，“你先在我的帐篷下躲雨吧，等雨停了再走，不然容易感冒。"

我蹲在帐篷口出，拿了个小棍子，“你知道你的名字怎么写的吗?”

宋修以说，“不知道，小时候阿娘给我写过一次，但是时间太远我忘了。"

我拿着木棍，一笔一划的写着宋修以的名字他的名字很好听，我听过一首诗，但我现在只记得一句了，修已以安人，嗟古有此道。他的阿娘大概是希望他以后能做一个有修养，能保护自己又能照顾身边人的人吧，像温先生那样。

从这以后，我像是和宋修以商量好的，他教我耍杂戏，我教他写字认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