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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局·二

杯酒离歌

马车停在了夜宫前,银尘下马,十分恭敬的立于车旁,将长公主扶了下来。长公主依旧赤着双足,一手执剑,一手折于胸腹前,直径走了进去。

  夜宫的主堂上,刚刚登基的夜溟端坐于主位之上,身旁茶台上摆着两个精致的龙文茶盏,里面泡着小国什雅新进贡的茶。夜溟听到来者的脚步声,漫不经心的抬头,勾起一个蛊惑的笑容:“哟,长姐来了?”夜翎刚进门就望见坐在主位上的夜溟,略微不悦,语气依旧冰冷:“你怎么在这儿?”随后环顾了一下四周,哼出一声冷笑:“怎么,怕我杀了你的笼中鸟?哦...不对,应该是您的爱妃,毕竟肯将母后的宫殿给她。”夜溟嘴角的笑意不减:“怎么会呢?我只是知道长姐不想见我,所以才和银尘想了这个法子......哪曾想冒犯长姐了。”夜翎将手中的剑放于身侧的架子之上,脱了帷帽,十分自然的坐在夜溟身旁的主位上:“我还不知道,镇北侯也参与策划了这场剧吗?当真是一条不错的走狗。”

  夜溟的眼眸暗了暗,夜翎自然也注意到了这一点,她心中甚是愉快,端起了旁边的茶盏,晃了晃,“有心了,什雅的茶。”夜溟同样一端起茶杯品了一口:“长姐喜欢就好,就怕是时间久了,长姐口味变了。”“怎么会呢?”夜翎并未喝那杯茶,只是将它放于桌上往外推了推,“被关在那里九年,也没有接触什么新东西,自然是不会变。”夜溟装作一副糊涂样,拍了拍自己的头:“哎呀,看,倒是我疏忽了。”夜翎不再理会夜溟只是看着周边的雕花屏风,夜溟轻叹了口气:“长姐还在因为安北君的事情怪我吗?”若放在以前,夜翎尚会动容,但如今他只会是一副无谓的样子,并不理会身旁的人。夜溟也不再自讨无趣,将话转了转:“明日的家宴,长姐去吗?”夜翎本想拒绝,她向来不爱这些繁文辱杂的礼仪,却又想到了什么,将到嘴边的话一转“去,为何不去?,棋盘已重开,自然是要好好见见对手。”

  另一辆马车从北典狱出发,稳当的停在了摄政王府的门口,等着车上的人下来。一只苍白纤细且修长的手伸出来。车上的人从马车一跃而下,轻巧的落在地上。银色的长发披肩而落,明亮的眸子环顾四周。与银尘一模一样的脸上绽放着妖艳的笑容:“千浔,许久不见了。”摄政王夜轩丝毫不客气地揭穿他:“我们昨日才见过。”银弦也不恼,只是走到夜轩面前,双手环上眼前之人的脖颈:“人家好累呀,走不动道了,抱人家进去嘛。”夜轩扒开还在身上的手,后退一步道:“我是真没想到,安北君在里面待了几年,染上了断袖之癖,龙阳之好。这要是让嘉南长公主知道了,不得伤心死,指不定杀了北典狱的所有人。”银弦闻言收起了那副放荡的样子:“小羽儿,也出来了?”“嗯,目前在夜宫待着。”夜轩转身往里面走,银弦跟在后面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近日有什么大事?”“有,明日有一场宫宴,怎么,你要去?”银弦勾了勾唇角:“当然要去了,毕竟还是要坐实一下我鬼师的身份。”夜轩停下来脚步,回头道:“你别玩的太过火了,据探子来报,夜翎也会在场。”银弦道:“放心,不会。小羽儿,对银弦的情太深了,权朝之上的动情是大忌。”

  “她自然也会知道这一点。”

  “她当然知道,但倘若我现在表明身份,他会把我想要的一切都揽于怀中赠予我,包括着南离的万里江山。但这样不是太无趣了吗?”

  “你就这么肯定?”

  “我了解她,但又不了解她……”

  “那你对他动过心吗?”

  银弦思索了一会儿回道:“我又不是神明,自然会有七情六欲,世界人都难逃的东西,我又怎会例外?只不过是命运戏人罢了。”夜轩叹了口气:“那你打算瞒她多久,瞒多久?”银弦抬眸望向远方的佳景:“万里江山安定之时吧……”夜轩与他望向同处:“万里江山安定之时?但愿那时你我尚且安在。”银弦抬手抛出几名铜钱道:“安在?不如我给你算一卦,看看你往后命运如何?”夜轩收回目光摇了摇头:“我不信那些有的没的。倒是你可有给自己算过一卦?”

  “你傻吗?算卦之人不可自算啊,我算不出自己的命。”

  “那你可有找人给你算过?”

  “有啊,我曾想找天下最厉害的卦是为我算了一卦。我去找了师傅……”

  “什么卦?“

  “可惜师傅他老人家早已将我逐出谷中,不肯见我。”

  “那你找谁算的?”

  银弦靠在朱红的栏杆上道:“哎呀,一个江湖术士罢了,算的又不准,果然,是个江湖骗子。”

  夜轩看出了银弦的不自在,追问道:“所以到底是什么卦象”

  银弦不答反问:“千浔,你说这条道路的终点是什么?”

  “国泰民安,天下太平。”

  “国泰民安,天下太平?太空了……那不是我们的卦,那是一种憧憬。”

  “那你说是什么?”

  “那一卦,并非以往的空卦,而是一个定卦,亡命之徒不得善终……都说了是江湖骗子,算的真是不准啊,像我这么惜命的人,怎么会让自己落得一个不得善终的地步”

  夜轩皱了皱道:“准不准你自己心里清楚!你到底瞒了多少事情?”

  “千浔,我不甘心啊,我不甘心的不是不得善终,而是那一盘由我下好的棋,轮不到我落这最后一字,看不倒这国泰民安,天下太平。”

  夜轩还想在说什么,但话到嘴边又言不出口,只能咽入口中,只是静静的银弦站着,当年帝都,人人都赞之的天之骄子,如今又落得个什么下场?死的死,疯的疯,有人痴傻,也有人堕落,有人命不久矣,有人残废在床,身不由己,无一善终。银弦站在那风口中显得有些薄凉,他利于这世间,好像又不在这世间,他对这人间的执念似乎只有这么些,他不是竹,而是一只风中的落柳,可他就想成为竹,那折不断的竹……

  夜轩拢了拢身上的衣服绝对有些凉,抬眸望去,银弦只是身着一件单薄的白衣站于风口之下,银丝在风中凌乱的纠缠,苍白的脸上看不出一点血色。夜轩心中一紧,将身上的外衣披在眼前病弱的人身上:“外面风大,进去吧。别染了风寒,你这副身子骨,沾了风寒,怕是又要卧床半个月了。”银弦没有动身,只是看着院中的景,忽然开口的:“折竹,弱柳,败菊,残月,落梅,倒松,枯兰,调莲,千浔,枯木逢春,还能开出当年的花吗?”夜轩自然明白眼前之人所说的是谁,但又不知该如何接下此话,只能生硬的安慰道:“天命如此又何必沉溺于往昔……往后的路还很长。”银弦站在风中望了一会儿,自觉无趣,并与夜轩一同进了屋。屋中点的碳盘,很暖和,银弦靠在贵妃椅上用小勺随意着搅动着碗中的药,耳边是笼中雀的低鸣。银弦停下手中的动作道:“你这鸟儿吵的很”“对,性子也很傲。”夜轩看了一眼笼中鸟。“为何不放他走?”银弦望了望窗外。夜轩饮了一口茶道:“笼中的鸟儿,适应不了窗外的风雪。放走了,活不了。”“那就让他一辈子待在这囚笼之中吗?”银弦在问夜轩,也在问自己,“活不活的下去是他自己的命,就如同飞蛾扑火一般,只在一瞬,他若不扑火,便可安静的走完这一生,可他偏偏要为一处烛火而死,我们不也是吗?这笼中鸟儿,与其一辈子待在这里安定生活,不如将它放出去,看看外面的景,早些死了倒也不亏。”说罢,银弦打开了鸟笼,放出了里面的鸟,笼中的鸟儿获得自由之后飞出窗外,消失于风雪之中,银弦也将那碗药一口饮尽,靠在椅背上,闭眸浅眠。夜轩叹了口气,为眼前的白发美人,盖上了毯子,轻声言语道:“龙中鸟只是和龙中金丝龙并非囚禁,而只是保护,你又何时能看看我呢,明了我的心意……”夜轩悄悄离去并带上了房间的门,银弦睁开双眼,将口中的药吐于花盆之中,打开窗户将房间中的香气尽数散去,时候靠回原位低声叹的:“这皇室子孙,怎么都有龙阳之癖?”

一个昏暗的房间内,夜轩独自站在房间之中,面对着一位坐在轮椅上的老女人,轻声说着什么。语言点点头,将一把匕首递过去,夜轩接过匕首把玩了一会儿,但并未离去,只是静静的站着。女人不解的望着夜轩,夜轩勾了勾唇角:“既然北兵符都已经交出来了,那太妃就该上路了。”女人闻言,眼中充满了惊恐与愤恨,但终究是将手垂了下来,闭上双眼面对死亡的降临。夜轩冷眼的将一把暗阁匕首插进了女人的心脏之中,随后朝外面的士兵喊道:“华太妃已遭遇暗格刺客刺杀,当场丧命,刺客已逃离现场,日月神宫的夜皇匕首也被一同盗走。”夜轩洗净手上的鲜血,回复他温文尔雅的样子,好似刚刚冷眼杀人的人, 并非他一样。

  窗外寒鸦四起,风雪早已停落,银弦独自一人披了件外衣,漫步于庭院之中,不知不觉走到了梅园,虽是腊月,但没有一株腊梅开放,银弦也就随手折下一只无花无叶的梅枝在手中当着剑舞。无意间踩到一物,低头望去是一只金丝雀,安静的躺在白雪之上,早已没了温度,银弦望着那只已经死去的金丝雀,站了一会儿,用手中的梅支,挖了一个小坑,将鸟儿埋了进去,并将手中的梅枝插在上面。银弦起身离去,独留那小小的孤风在风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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