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

真的太像了。

银月姬苦笑，看着即将升起的太阳，哑着声道：“魈，叫我声姐姐，好吗？”

察觉到银月姬情绪不对，红衣从桌子一跳，整条蛇挂在她肩上，蛇头轻轻蹭了蹭银月姬的手背。

魈整理盘子的手一顿，看着银月姬，不知该说些什么。

姐姐，这个称呼太过久远，他也曾有过……

伐难姐姐，应达姐姐……

见魈没有回应，银月姬也不在说话，看着逐渐升起的太阳，不知在想些什么。

“姐……姐姐。”

银月姬瞳孔骤缩，可她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便已回到那独属于自己的“世外桃源”。

银月姬唇角微微上扬。

魈弟弟脸皮那么薄，脸应该红透了，没看到可真是可惜。

不急，来日方长，可别把人吓着。

银月姬看着手腕上的红衣，喃喃自语。

“阿鸢……”

可似乎并不是银月姬想的这般。

魈看着空无一人的露台，缓缓伸出手，不知是想抓住什么。

“姐姐。”

……

银月姬回来还没有半日，后山的结界竟变弱了不少。

“走吧，我们出去。”

不出意料的，寒诗雅与寒凌老祖已经等在山脚下。

看着寒凌老祖黑如煤炭的脸色，银月姬心情大好，不自觉的勾起唇角。

银月姬一脸的得意的看着寒凌老祖，缓缓抬起脚，迈过了后山的结界。

结界外，轻快的风吹起她的银发，温暖的阳光打在身上，一切都是那么美好，自由。

银月姬也不知该如何形容自己如今的心情，高兴、空虚……

出来后，她该何去何从，她似乎……已经无家可归了。

气氛死一般的安静，寒凌老祖对银月姬是又气也惧，见她没有动作，也不敢轻易开口。

这个死狐狸，竟蛊惑他妹妹来让他撤掉结界，要不是她妹妹以死相逼，他又怎会……

银月姬把玩着涂着寇丹的指甲，笑道：“没想到寒凌老祖也是在乎亲情之人啊。”

听银月姬这么说，寒凌老祖的脸色变了又变，却是说不出一句话。

银月姬为什么会这么说，他心知肚明。

当年的事，他无话可说。

寒诗雅可顾不得那么多，抓着银月姬的袖子，一脸焦急。

“前辈吩咐的事晚辈已经做到了，还请前辈履行约定，将那瑞兽/交与晚辈。”

银月姬挡住寒诗雅伸过来的手，道：“我似乎并未答应用瑞兽与你做交易。”

寒诗雅没找到银月姬会拒绝，红着双眼睛看着她，似乎是在指责她的不守信用。

寒凌老祖将寒诗雅拉到身后，一脸警惕的看着银月姬。

他早该想到的，这狐妖心机深沉，怎么可能信守承诺。

“我从未说过用瑞兽与你做交易，但你所求之事我倒是可以办到。”

“真的。”

对上寒诗雅那双亮晶晶的眸子，银月姬也是哭笑不得。

连寒凌老祖也用那希冀的目光盯着自己。

银月姬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寒凌老祖便率先开口。

“先离开这，要是被巡查的弟子看到就麻烦了。”

银月姬微微颔首，三人悄无声息离开了炎阳门的后山。

……

寒诗雅马不停蹄的带着将银月姬带回了府，避开了所有丫鬟、侍从，在一扇门前停了下来。

寒诗雅将手放在门板上，眼眶又红了起来。

每每进去，看着自己的孩子日益衰弱，她这个做母亲的却无能为力，这比杀了她还要痛苦。

如今，她几乎没有勇气在推开这扇门。

银月姬看着，没有出声，沉默的站在一旁。

还是寒凌老祖走上前，将门推开。

“进来吧。”

房门被推开，刺鼻苦涩的药味扑鼻而来。

银月姬嗅觉敏感，被这药味熏得皱起眉头。

蛇的嗅觉比狐狸要灵敏的多，红衣被药味刺激的打了个大大的喷嚏，刚忙用尾巴捂住鼻子。

银月姬轻轻摸了红衣的头，带着灵力的手指在她鼻尖轻轻一点。

红衣动了动鼻子，似乎在闻着什么，发现闻不到刺鼻药味后，轻轻蹭了蹭银月姬的手。

凌寒老最将一切看在眼里，却什么也没说。

三人走到床前，看着床上瘦骨嶙峋、面上毫无血色的人，寒诗雅率先绷不住，躲到一旁偷偷抹起眼泪，寒凌老祖也声音哽咽的开了口。

“这就是我的侄子炎宁，我们请我我们能请到的所有医修，还是……我那妹妹这才……”

后面的话，寒凌老祖没说，但他们都心知肚明。

才到后山禁地来求银月姬，达成交易。

寒诗雅身体一软，跪坐在银月姬脚边，双手抓住她的裙摆，如同溺水者抓住了浮木。

寒诗雅跪直了身体，哭求道：“前辈，看在我们放您出来的份上，您就救救我儿吧，我就这么一个儿子啊。”

银月姬淡淡的看着，向后退了一步将寒诗雅握在手里的裙摆抽回。

原来他们也会在乎家人啊？

银月姬轻笑一声，带着讥讽、自嘲、还有一丝苦涩……

银月姬看着床上进气多出气少的人，淡金色的灵力缓缓将其覆盖，随后又瞬间消失再空气中。

红衣也才银月姬怀里抬起头，看着躺在床上的人，竖瞳中闪过不忍。

银月姬看着怀中的小蛇，安慰般的抚摸着他的头。

看着灵力消失，寒凌老祖赶忙问道：“怎么样了？”

银月姬摸着红衣，倒也没有隐瞒。

“灵力枯竭，怕是活不过今天。”

听了银月姬的话，寒诗雅险些晕过去，她咬破舌尖，勉强稳住心神，恳求道：“前辈，求您，求您救救我儿。”

寒凌老祖扶着快要晕倒的妹妹，哽咽了一下，问道：“那……还有救吗？”

寒凌老祖是存这做货一丝希望问的。

去求银月姬已经是他们现在能想到的最后一个办法了，无论结果如何，他们也只能接受，毕竟如果还有其他办法，他们也不会去求……去求这尊杀神。

银月姬正预开口，寒诗雅却是更快一步，扑过来想抢红衣，被寒凌老祖拦住。

寒凌老祖被自己这疯狂的妹妹吓到了，这位的脾气如何他在清楚不过，他这傻妹妹怎么敢啊。

“瑞兽……求前辈用瑞兽救我儿……”

看着有些疯魔的寒诗雅，银月姬只觉可笑，当年可不是这样……

“银月姬，我侄儿还有救吗？”

“还有救。”

银月姬将红衣放到一边，漫不经心的把玩着自己的长发。

“我给你们三个选择，废了他的修为，日后不在修炼便便不会有事。”

寒诗雅看着躺在床上的炎宁，道：“不……不行。”

要是成了废了，宁儿这么骄傲要强……

不仅寒诗雅不同意，就连寒凌老祖也对这个方法不太赞同。

寒凌老祖一生的醉心于修炼，到现在的还是个处男，更别提亲生的孩子。

他是把这个亲妹妹的儿子当自己亲儿子、寒霜谷继承人培养，不求他能成为大陆强者，你堪当寒霜谷谷主即可。

可要是真成了废人……

寒霜谷落入其他旁枝手中，迎来一次大洗牌不说，将来某一天他和妹妹都离开了这孩子又该怎么办。

“那另一种办法呢？”

银月姬红唇微勾，那双被丝绸覆盖的双眼一眨不眨的看着二人。

“灵狐也是瑞兽，用我的血入药，效果也是一样的。”

“这……”

是啊，他们都忘了，灵狐也是瑞兽，她的血一样可以……、

寒诗雅目光灼灼的看着银月姬，恨不得马上就能拿到她的血，而寒凌老祖却是反问道：“代价是什么？”

银月姬眯了眯眼，隔着丝绸与其对视。

“我要寒霜莲。”

寒凌老祖有些讶然，毕竟她没想到银月姬会对寒霜莲感兴趣。

寒霜莲这种药材是寒霜谷独有的，但也并不稀缺，而且药效只是静心安神、是入门弟子稳固道心所用。

她怎么会……

银月姬当然清楚寒凌老祖在想什么，语气平淡。

“只是突然觉得寒霜莲泡茶摁倒不错而已，而且我要的不是一朵，而是我今后要多少，你们给多少。”

“可以，但我侄子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反正寒霜莲在寒霜谷遍地都是，银月姬还能全薅没了？

事实证明，银月姬还真能，当然，这都是后话。

“给你个提示，最后一个办法需要一颗魔核。”

“魔核。”

如果需要魔核，那……

大陆总体分为四个部分，人族、妖族、仙族和魔族。

仙族指的就是有仙人血脉的种族，就比如寒凌老祖与寒诗雅，他们就是仙族中的冰灵族，仙族在修炼中有着得天独厚的资质，所以地位比人与妖都要高。

但大陆绝大部分都是人族，仙族与妖族一般的不会轻易出世，除了五百年前因为魔族侵略人族，妖族中的几个长生种与仙族签订协议，一同将魔族赶到大陆边缘，却无法将其全部消灭，只好以契约束缚，这几百年才一直相安无事。

可在那场战役结束后……

“你的意思是，这件事与魔族有关。”

银月姬将红衣抱回怀里，似乎好不意外。

“魔族嗜血好战，残暴歹毒，能安静这么多年怕是……”

银月姬虽并未将话说完嗯，但意思却已是很明显。

寒凌老祖面色一沉。

魔族。

“魔族之事我会和他们几个商量。”

银月姬脸头都没抬，这件事与她无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