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一觉睡醒的时候我发现自己已经在病房里了,仔细一看,还是单人间。邓放真的是太高看我这个贫穷的大学生了。
“大哥,你觉得我能住得起这病房?”
邓放眼睛瞪大了看着我“你脑子也被撞坏了啊!你是受害者,这些钱都是肇事司机付的。”
我一下子意识到我问了什么傻问题。
“不好意思,我只是个愚蠢的大学生罢了。”
下午做了一系列的术前检查,邓放一只手推着轮椅带着我跑上跑下。
我俩着实看着滑稽,一个断了腿,一个断了手。在军医院里穿梭这回头率也确实高。
当然还有邓放那张脸和身上的迷彩服也是吸睛。在医院的廊道上遇到了一个医生认出了邓放,我俩只能面面相觑。那位医生姓江,他说邓放手受伤那天他也在病房,所以认得我俩。
他也很惊讶我俩怎么又来医院了,而且俩人还都一副狼狈的样子。我俩只能尴尬的笑笑“运气不好哈哈。”
有了小江医生的帮助我俩的压力倒是小了很多。我的手术安排在第二天,邓放帮我签了字,对医护说是朋友关系,医生也没太纠结。再加上小江医生的安排,我和邓放总算是安生了一会儿。
第二天我进手术室之前邓放被一通电话叫走了,所以我手术结束出来的时候身边一个人都没有。
也许是看我可怜,小江医生牺牲了自己白天休息的时间照顾了我一天。他原本是夜班,白天应该补觉的,但是也许是我狼狈的模样让他于心不忍就在病房旁边的沙发上浅浅补觉。
邓放来的时候已经晚上六点了,江文杨也正好要去值班了。
我其实感到很愧疚,因为自己的原因导致邓放莫名其妙背负了照顾我的责任。我其实谁也不想麻烦,但最后还是麻烦了两个和我联系不多的人。
邓放给我带了饭,一看就是自己做的。
“邓放,你明天就不用来了,我请个护工就行,一周以后也就出院了,不麻烦你了。”我用勺子搅拌着碗里的鸡丝粥,很鲜美,但是我的心情却不太美好。这种欠了人情的感觉真的不好,尤其是邓放这样的人。
我曾经在一个知乎回答下看到说,真正的世家子弟都教养极佳,但是看似温文尔雅的外表下透着冷漠疏离。我想邓放应该属于这种。
虽然我们的相识是邓放主动,但是不平等的阶级差距始终是我心里别扭的根源。我一方面希望能与邓放成为关系亲密的朋友,说实话从我们有联系的那一天起我就喜欢和他相处,他有分寸却又不死板,一切都恰到好处,在我面前从来不会表现出轻视、随意的一面。另一方面,他的家世让我不得不保持和他的距离,我很清楚我的生活环境和他有多么不一样,我也清楚我若是过于主动地去接近他我会面对些什么,我更加害怕邓放的无心之举让我萌生出的杂念,一些不该出现的想法,我害怕与他联系过多。是以,在我和他的相处中,我总是会主动拉开距离,回到现实世界。
要是邓放也是个普通大学生,我想我们会成为很好的朋友的。至于恋人关系,我还没有敢想象…
“怎么,利用玩我就不要我了?”
“不是,太麻烦你了,我不好意思。”
“没什么不好意思,我手也受伤了,暂时回不了西安。”
“哦,那你也不用烧饭了,我点外卖就好。”
“你就这么爱那些垃圾?我烧的饭不合你口味?”
“不是不是,…”
“那就别废话了,如果你是因为觉得我照顾你你不好意思,那你大可不必,因为只是顺手而已,你不吃饭我也是要烧的,当个饭搭子。”
他又接着说“如果你是觉得我在病房陪着你你感到压抑不舒服,那我就走,反正无论如何你怎么舒服怎么来。…我听你同学说你平时可是开朗型的人,怎么一对我就扭扭捏捏的。”
“因为我俩才认识多久啊,根本不熟啊”我小声嘀咕,也不知道他听见没有。
“萧限,我从来没有主动向女孩子要过联系方式,你是第一个。”
“嗯,知道了。”
“你知道个屁。”
怎么还骂人呢,阴晴不定的。
很多年后,我在邓放的日记里看到:
我妈今天去北京发奖学金了,不知道是什么奖学金。她和我说有个女孩叫萧限,名字倒是和我的正好相反,是个医生合照上看着倒是清秀,短头发。
……
我好像见到萧限了,不过不确定是不是。扎了马尾辫。北京,医学院,不会这么巧吧。她好像跟着学校来试飞基地参加什么社会实践。
她弹了钢琴,梁祝,不错。
…
有兄弟对她挺有好感的,问了很久才知道弹钢琴的女生叫萧限,呵呵我早就知道了。
高英俊说她是浙江人,怪不得长的小小的,挺秀气的。
……
校友嘉年华有什么好去的,我妈非得让我去。
……这嘉年华为什么要举办两天?还有什么表演,不想去。
……看到萧限了,穿着黑色皮衣,她还会弹贝斯……自己写的《梦幻泡影》?她不是医学生吗?
……她好像一点不记得我,试飞局我还和她合作唱过《茉莉雨》呢…
……我要了她的微信,但是她好像忙着去吃饭…我这么容易被忽略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