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叁拾肆)文焕的救赎(上)

前情提要：

文焕为了救出危在旦夕的鄂顺，答应了兰若的要求前往西岐，向姬发请罪并接回孩子们。临行之前，他恳求兰若照拂鄂顺不要为难于他。

当兰若再次见到鄂顺，他旧伤复发性命垂危却心系着文焕。

兰若此时已然明了，文焕回来看到鄂顺的惨状，她必难辞其咎。

接正文

不论是星光夜路还是骄阳当空，那条通往鄂顺生还的路上，文焕的马车始终飞奔着······

五天的路程，马不停蹄、日夜兼程的奔波了三天便到了。

每每路过驿站，随行参将都会劝他稍作休息。

只要一想到阿顺身陷囹圄、生si未卜，他的心如同着了火一般煎熬，还怎么休息？

早一天，早一个时辰赶到西岐，阿顺便会少受一些罪。

只要闭上眼睛，他的眼前便是阿顺过去受刑时的惨状，身上鲜血淋漓，全是见骨刑伤。

他不是信不过兰若，她也不是心狠手辣的毒妇。

只是阿顺满身是血的模样让他无法释怀心如刀绞，更别说这些天他有没有好好吃饭，好好休息。

几十年了，他太了解阿顺的脾性。

这样身不由己的掳走被刑囚，他又怎么会好好吃饭和休息？

有几年没有来西岐了，上一次还是攻打游魂关的前夜。

姬发本想与他月下对饮，为他饯行。

只因那天不是只属于他和阿顺的日子，他依然滴酒不沾。

即便是姬发，他也没有破例。

是几十年前那个善良淳朴的少年将军，勇敢无畏挥刀砍向殷寿的夜晚。

也是那个夜晚，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

二十二岁的文焕永远失去了十八岁的阿顺！

小时候阿顺总是说朝歌的城门像怪兽张着的大嘴，他总是害怕这张大嘴会一口吞掉他。

文焕也总笑他脑袋里的古怪想法太多！

没成想这样的一个古怪想法却成了真！

多年之后的那天，鄂顺的头颅挂在了那张"大嘴"的唇边······

这些年他对姬发忠心耿耿，也是因为姬发做了他想做却没有勇气做的事。

到今天他都痛恨自己没有手刃仇人。

只配夜深人静时跪在城门下，对着阿顺被鸦雀啃食露出白骨的头颅而压抑的痛哭······

西岐王宫殿外，文焕见到了正要出大殿的史伯。

"东伯侯！您来了！"

史伯拱手行礼。

"史伯，好久不见了！别来无恙？"

文焕一直念着当年游魂关重伤，史伯对他的悉心照料。

这些年也是他开解着文焕对于鄂顺的执念与愧疚。

"侯爷，您看起来气色不太好，可是舟车劳顿？"

"不妨事，我一切都好！王上可在？"

史伯顺手指引，"王上刚刚下朝回来在殿内审阅卷宗。侯爷不必通传，您自行进殿便可！"

文焕点头致谢，"多谢史伯！"

推开大殿的大门，文焕看到了高高在上的王座上，姬发已经很有天下共主的模样了。

"姜文焕拜见王上！"

他恭敬的行了君臣的跪拜之礼。

看文焕风尘仆仆进了大殿，姬发放下手中的卷宗忙走下王座，"文焕！你来了！快起来！"

文焕没有起身，不敢僭越的后退了一步。

"王上不可！于礼不合！"

姬发怔了一下，文焕恪守君臣之礼反而让他觉得陌生又别扭。

在质子营，文焕比他们都年长，他和鄂顺都喊他"文焕哥"。

长大之后，虽然不会再那样称呼，兄弟们之间也都直呼其名。

可是在他心里，文焕还是年长他几岁的"文焕哥"。

"文焕，怎么了？为何这样生疏？"

文焕起身垂手而立，依然恭敬的说道，"王上仁德，宽厚待下！可君臣之礼不可僭越！"

姬发突然觉得很好笑，文焕平时不会这样文绉绉的说话。

除非他做错事或者有求于人，才会如此这般。

他像过去那样拍了拍文焕的肩膀，"没事吧你！是不是有求于我？从小你就这样，只要有求于人便会一本正经的！"

到底是一起长大的兄弟，姬发一眼就看出他的心事。

"对了，从东鲁到西岐，你赶了五天吧？"

"三天！"

姬发不可置疑的睁大眼睛，"三天？你这么着急来西岐，有重要的事？"

文焕突然跪地，"王上！请恕文焕不忠不义之罪！"

这一举动让姬发更惊愕与不解，眼前的他让他觉得陌生与不解，显然没有想到文焕会说出这样的话。

"文焕，什么事情这么严重？何来不忠不义之罪？"

文焕抬起头已是眼中含泪，"王上，我想带颜信、颜节回东鲁！留两个儿子给我们送终！"

姬发不再玩笑式的调侃，他骤然面色凝重。

看着跪在地上的进退两难的文焕，他瞬间明白了。

"文焕，你起来！"

姬发搀起文焕，和他随意的坐在了王座的台阶上。

"我明白，你是怪我没有看护好孩子们！"

"王上······"

文焕欲言又止，他怎么能告诉姬发鄂顺性命垂危，兰若步步紧逼。

他怎么能告诉姬发这些天发生的巨变。

"你和阿顺身体都好吗？阿顺几次受伤，旧伤可都恢复了？"

这一句问候，击碎了文焕坚持许久的面具。

"姬发······我是真的没办法了！"

当初送孩子们助他灭商伐纣，文焕是想让孩子们替他尽忠。

如果不是发生巨变，他不会背着不忠不义的骂名接孩子们回去。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颜义走了之后兰若性情变了很多，五个孩子她想要颜信和颜节回到身边。身为战将岂能战前脱逃，我没有答应她！她把一切劫难全部怪罪在阿顺身上，认为他给侯府带来了不幸。"

文焕无法不道出了实情。

"夫人做了什么？"

 姬发继续问道。

"她逼着我来西岐一定要带孩子们回去，我始终没有答应！她便掳走了阿顺，告诉我孩子们归家之时便是阿顺与我再见之日。"

说罢这些，文焕几近虚脱。

夜以继日的三天路程早已使他身体透支。

"你这三天一直在赶路？"

姬发看着他泛白的脸色心生不忍与心疼。

"姬发，阿顺受了三次重刑，身子早已孱弱不堪，经不起任何折腾！他这辈子都是为我，我早一天来请罪，他就少受一天罪！"

文焕说着，眼眶发红声音也抑制不住的颤抖。

姬发站起来为文焕倒了一杯热茶放入他手中。

"这话说的严重了，哪有什么请罪不请罪的。你怎么可能是不忠不义的人？"

"都说我是战神，呵呵！我怎么配这个名字！"文焕边流泪边哭笑着说道，"终归是我对不起阿顺！我看着殷寿割断他的喉咙，却只能跪在地上像一条忠犬！他给了我一生，可我只能夜深人静的时候在他头颅下痛哭！"

这些痛苦的回忆又一次出现在他们的眼前，姬发默不作声，只是拍了拍文焕的手背。

"你和他都比我有勇气，都是敢向殷寿挥刀的人！可现在，只有我能救他！"

姬发心中一紧，看着文焕和鄂顺相互扶持依靠，他想起了殷郊和那把撅断的gui候剑。

他们也是从小长大的情谊，怎么就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我听杨戬说，他盗丹和脱仙籍的事，也知道上次回东鲁半路被掳到朝歌。他这辈子都在为我们活着，没有一次为自己！"

"王上！阿顺与我心意相通，我能感受到他这次真的扛不住了！求您垂怜！"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