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有戚戚 不知所往

第二日，方无尽来到卢府。

卢杞直接问他：

丞相卢杞你府上那个舞妓怎么回事？

丞相卢杞处理好了吗？

方无尽知道，卢丞相一定会追问昨日的事。循声应道:

方无尽她为了脱身，故意为之。当日宴会上，众目睽睽又有贵客。我怕她有什么后招，不便与她纠缠。

卢杞老奸巨猾的样子，沉言提醒着他：

丞相卢杞那女子看起来不简单，不可小瞧。别让她破坏了我们长久以来的计划筹谋。

卢杞阴沉着脸，心事重重的肃声道：

丞相卢杞好好解决一下，不要让我失望

方无尽听罢，面不改色，沉默不语，若有所思。心想

方无尽解决金羽，他自有打算，不用卢杞在一旁指手画脚

卢杞也管不了他府上的事。所以说话很委婉客气，只出言暗示，并不安排。只告诉他

丞相卢杞不要耽误了自己的计划

明里暗里都给他留着七分情面，话不说过，再未多言。

接着，卢杞换了话题聊起朝中和圣上。他还有正事要商议，需要方无尽出谋划策

上次宴请番邦将军，并未让他们满意而归，所以合作事情进展不顺利。

方无尽不是一个容易被拿捏的人，就算面对卢杞也是一样。卢杞需要他，他也可以倚仗卢杞的势力，但这不代表他就会碍于权势逆来顺受，任其摆布。他始终有自己的目的和计划。他是卢杞看重的人才，可卢杞也是他的棋子。他从不看人脸色，只审视夺度，为自己的目的，择良木而栖。道不同，殊途异路也依然可以为某。因为有合适之处，彼此需要便能合作愉快。

卢杞老谋深算，狡兔三窟，知道轻重。心里再不满，也不会为了一个小女子跟他较真，乱了自己多年筹谋的计划。

对卢杞来说，那女子不过是螳臂当车，不自量力，相比他的大计，那只是微不足道的意外。卢杞暂时放任方无尽处置她。不过他心里想

丞相卢杞人早晚是要除的，计划更不能耽搁，必须按商议的稳步进行。

金羽回到第二日，辰时三刻才回平康坊。许妈见着她就问:

平康坊老鸨你昨晚去哪儿了？怎么回事？日日夜不归宿，翅膀硬了？还是我许妈管不了你了？

金羽疲惫不堪地应着:

崔贻舒许妈误会了，是方无尽……

话还没说完。许妈一听“方无尽”，心知肚明，那是跟卢丞相有关的人，她招惹不起，也不想再追问，赶忙打断金羽的话，催促着:

平康坊老鸨行了行了，赶快回去收拾收拾，打扮打扮，出来接客吧。这都多少天了，我这流水少了将尽一半

金羽闻声应着:

崔贻舒是，许妈

拖着疲惫的身子回房了。不过一会儿，盈儿敲门进来道

平康坊丫鬟盈儿金羽姑娘，许妈说你回来了让我来帮你梳妆好，好出去接客

金羽力不从心，本想歇会，却也无可奈何，只能强打精神挑选着今日的钗子。顺便随口问道:

崔贻舒近日平康坊有什么特别的事么

平康坊丫鬟盈儿一如往常，没什么特别。

平康坊丫鬟盈儿只是……

金羽听她犹豫着顿住了，饶有兴趣地问

崔贻舒只是什么？

盈儿只能应道:

平康坊丫鬟盈儿就是资王爷的随侍曾问我:

资王随从范宇金羽姑娘这几日可还好，许久未见了

平康坊丫鬟盈儿我便直接告诉他，金羽姑娘这几日去方府练舞去了，不大接客

平康坊丫鬟盈儿他便回去复命了。接着几天，王爷来的少了些，经常待一个时辰就回了

接着，盈儿有些庆幸道:

平康坊丫鬟盈儿还好许妈不知道这事，否则又要，怪我耽误她挣银子了

金羽听着，心里摸不着头脑，这什么意思，有什么关系。她身心俱疲，不想多思多虑，只当它顺其自然去吧

方府那几日，证据没找到，昨夜还挑衅方无尽。真是一事无成，还惹了麻烦，昨夜她也不知哪来的勇气，就是脱口而出、毫不示弱。大概是不甘心，跟方无尽学的脾气。事后，金羽想起来都觉得难以置信，心有余悸，心里觉得:

崔贻舒他那样心眼小的人，还不知道咋针对我呢

方无尽那边，与卢杞商议正事后，便回了方府。昨夜好好地惩治了金羽一番，几乎一夜未眠。今日还心烦意乱，不由觉得:

方无尽她真是个祸害

方无尽自从她进了方府，就日日不得安宁

而昨夜，方无尽还是没下死手让她一命呜呼，否则她早够死十几次了。方无尽心里也隐隐烦躁:

方无尽究竟是享受折磨她的快感？还是心软了？昨日她那样挑衅，我竟还能手软放过她

方无尽冷笑地自嘲着:

方无尽这真像个玩笑

他怀疑自己心软的时候，他很快在心里清醒地否认:

方无尽她只是个棋子，断不会对她生出别的感情。因一子而乱了心绪，这是执棋者最不该有的念想和错误

方无尽脸色逐渐凝重，似乎平静了纷乱的思绪，面若冠玉，目若寒星，异常坚定:

方无尽周定方会心软，方无尽不会。

方无尽她可以玩小把戏保住命，但她会比死更痛苦。崔家灭门那天，我很期待

想着，他十指如笋，掌心如玉，纤长有力抬手抚琴，目光冷厉如常，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