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色边境 10

女主 29岁

       临近傍晚的时候，于适又过来了，他说他来还伞，并顺便邀我和他一起去食堂吃晚饭。话音刚落，就听到薛老师推门进来，她看见了于适，捂着嘴巴差点没尖叫起来。

       就这样，二人的晚餐就变成了三人的，薛老师极力向于适推荐我们饭堂的头牌重庆小面。

        当三碗热气腾腾的面条端上来时，于适却先拿起筷子，把我碗上的一撮香菜迅速夹走。我和薛老师同时愣了一下。

       “她不吃香菜的。”于适替我解释道。

        “你们以前认识？”薛老师挑起眉毛。

          于适承认：“我们以前是高中同学。”

         “哦哦，原来如此。那你记性真好，连x老师不吃香菜都记得。”薛老师笑道。

           吃完饭薛老师又兴致勃勃地拉着于适去参观校园，而我独自回到办公室收拾东西。

           就这样，于适又连续来了好几天，前两天还用什么看妹妹、还雨伞的借口，后来索性就不解释了。他似乎是一下班就赶过来了，头发还是整齐的模样，西装都还没换，只是脱了外套，松开领带和衣襟。结实的肌肉将白色衬衫撑得纽扣有点紧绷。

            他饶有兴趣地看着我们搬弄那些蒙着尘土的东西，有时候还会搭把手，帮忙抬东西，然后“顺便”和我们一起到食堂吃饭。

          有一次他指着玻璃箱里几颗黑褐色的小石子问我是什么，我让他猜猜。

         他拧着眉头观察了好几分钟，然后认真地说：“应该是某种宝石。”

          我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告诉他这是牙齿，他扬了扬眉毛，好奇地噢一声，又低头观察起来，仿佛觉得很有趣。

          于适来的这些天里，最开心的莫过于薛老师了，她是大大咧咧的北方女孩，一下子就和于适打成一片了。于适不在的时候，她就天天念叨着他，跟我说于适喜欢看哪本书，又说于适喜欢哪首歌……她在于适面前似乎笑点变得特别低，于适和她说什么话，她都捧着肚子笑成一团。他们俩你一句我一句的，令本来压抑严肃的历史学院研究楼罕有地传出嘻嘻哈哈的笑闹声。而我则在一旁看文献，有时也会被他们轻松愉快的气氛感染，不由微笑。

           于适偶尔也会带着他那把棕色的吉他过来，边弹边唱，每当这个时候，薛老师简直乐开了花，掏出手机笑眯眯地帮他录像。

           于适清了清嗓子，声音清晰低沉，半是唱曲半是念白：

         “我是一只狐狸

            我住在森林里

            我的对手太愚蠢

            我谁也看不起

            人们都只看到

            我长得很美丽

            他们都不知道

            我的心也是善良的

            都以为我很坏

            都以为我不实在

           都以为我的心里

            没有一点爱

           所以我变得很虚伪

          到处在找机会

          谁要是爱上我

          我就让谁倒霉……”

          “哇！你唱得好好啊！”薛老师啪啪啪地鼓掌，“这是什么歌，有点奇怪，但是你唱得很有味道！”

           “这首歌叫《狐狸》。”于适说。

           “那你是狐狸吗？你在唱你自己？”薛老师半开玩笑地问。

            于适却没有再回答，只是轻轻拨了拨琴弦，眼神染上了一丝若隐若现的迷离，继而又消失不见了。

            春天虽说会有小雨，但也会有阳光。下午和煦的暖光，透过稠密的树叶洒落下来，成了点点金色的光斑。

          当我在绞尽脑汁敲论文的时候，薛老师兴冲冲地跑进来了。“于适！你知道吗！”她激动地拉着我的手臂，好像发现了什么新大陆。

         “他怎么了？”我的眼睛还停留在电脑屏幕。

         “原来他还会打篮球！这几天他都在楼下打篮球！”薛老师心潮澎湃，兴奋得脸上红扑扑的，“哈哈，他可厉害了，体育学院那群兔崽子都打不过他！一个人吊打全场！哈哈哈！”

          “……”

          薛老师看我还无动于衷地盯着论文，索性一手把我鼠标拿走，拉着我到窗边，“你快来看看！”

         透过窗户，我看到了楼下不远处的风雨篮球场围了几圈人，正在为打篮球的球员呐喊加油，我有点近视，辨认不出哪个是于适。

     “于适火了，你知道吗？那些学生都传疯了，说我们学校来了个万年大帅哥，打球猛得一批，现在校园网表白墙都是他！”薛老师不愧是我们学院的大喇叭，八卦总是第一手的，“走走走，我们下去看！”

      “不去了吧……”

      “快走！快走！”薛老师兴冲冲地拉着我的手，硬是把我拖了下去。

        球场围了好些人，一些女生兴奋地举着手机录像。一到了球场，我就认出于适来了，因为他还穿着白色衬衫和西装裤，甚至还穿着皮鞋，在一群穿着运动背心的男孩子里显得格格不入。

        体育学院的男生都是最高大威猛的，他虽不是最高的，但跑得极快，穿梭于各种防守进攻中，像一头勇猛的豹子，动作娴熟敏捷，行云流水地运球、走步、上篮，进球了！——又引起一阵欢呼声。

        他满意地仰头闭眼，举起双臂，示意大家来点掌声。

        那些举止、神态和笑容，和小时候一模一样，只不过是换了件大人衣服——而我震惊于自己居然有这样的发现。

       薛老师兴高采烈地挥手向于适打招呼。

         于适立刻就下场换人不打了，走过来说：“我以为你们还没下班。”又举起一瓶水咕噜咕噜地一口喝尽。

         正说着，有三个女生也走了过来，跟我和薛老师打招呼：“x老师好，薛老师好。”我微笑向她们点点头。

         其中一个女生被推着向前，她似是害羞似是激动，转而问于适：“学长，你是哪个学院的？”

       “我不是你们学校的。”于适简单回答，拿着一张纸巾擦汗。

       “那你有女朋友吗？”

        “没有。”

         “那……帅哥，方便加个微信吗？”女生直接果断。

          “不太方便。”于适说着，眼神却是对着我。我面无表情地看向别处。

          “于总是我们校长的朋友，的确不太方便。”薛老师帮于适打着哈哈，几个女生就讪讪地离开了。

          “走吧，我们去吃饭吧！”于适抄起椅子上的外套，走在我们的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