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师问罪

我诶？诶？怎么回事？

司马知心司马合华！开门啊！别躲在里面不出来！我知道你在家！

谢尚陆家的人撺掇了一群士人来兴师问罪了，殿下快躺下~

谢尚这些狂徒本想让殿下去披霞阁，微臣和庾大人以殿下受伤未愈劝阻，他们现在要来徽音殿了！

庾亮（主动当先行官）哎呀呀呀！吵什么吵！成何体统！

庾亮长公主殿下正在休息！

谢尚殿下，快咳几声~

我咳咳！舅父，出了什么事？

司马知心司马合华！你别装了！

庾亮何等无礼啊！何等嚣张啊！

庾亮莫说长公主殿下在宗庙地位高于你，也不说长公主殿下是你的嫡姐，就说你一个淑女，竟如此高声地说着粗俗之语！

庾亮实在是给你外祖家丢脸啊，丢脸啊！

老舅，说得好！继续在那些士子面前诋毁她！

我咳咳……舅父，知心年幼，又年少丧父，有些情绪波动也可以体谅……

我爹爹离去之后，我也伤怀甚深，更何况比我还年幼几日的知心……

司马知心假惺惺……

是啊，本宫就是假惺惺，就是要让你的“嚣张”反衬本宫的“淑慎”。

中年男子谢长公主殿下体谅知心。

中年男子草民陆家族正陆坚，为族女陆菀遇害一事，与宗正少卿王大人一同求见长公主殿下。

中年男子求殿下以失至亲之心度陆菀父母失至亲之心，为我等解惑。

谢尚（耳语）殿下，微臣避嫌。

说着，谢尚退到了屏风之后。

谢氏是世家大族，肯定不能让那些士人看到他这个二公子在我这个“名声不好”的长公主的寝室里，不然不知又有什么风言风语穿出去了。

我请稍等，本宫需些时间梳妆。

司马知心嘁！恐怕是需要时间掩盖……

中年男子蕈华长公主慎言！

司马知心（忍气吞声）

我故意慢悠悠地起身，叫不远去取水，自己转到屏风后面。

谢尚殿下？

我谢大人不便见陆氏的人，从后门先离开吧。

谢尚眼神中有些感激，轻手轻脚地起身，以防自己的玉组佩发出声响。

谢尚唔……

他一个不慎，身形摇晃，险些摔倒。

幸好我一把按住了他的玉组佩，这才没发出声音来。两个人一起撞在了屏风上，不免“私相授受”了……

却见谢尚面色羞红，欲言又止地把头埋下去。我低头一看……原来是匆忙之下碰到了不该碰的地方……

谢尚如绸缎般的青丝划过我的脸颊，发丝上的掺和着檀香的皂角气息扑在我的脸上；他微微仰头，明眸流转，如秋水叠风，拂落在我身上，惹我一瞬心猿意马。

司马知心什么声音？叮叮当当的，莫不是在毁灭证据？

谢尚（将我的手轻轻举起来，握在手心）失礼了……坐得太久腿有些麻了……

我……（被男色勾了魂）

谢尚殿下，殿下？

我（回过神来）哦？哦！

我蕈华公主何必如此敏感？本宫的腿受伤了，起身时未能站稳，跌了一跤罢了。不远……

谢尚陆氏的人还在外等着，微臣先行告退。

说着告退，却不放开我的手。

我（取出那枚吴钩）今日多谢谢大人，这是本宫的谢礼。

司马知心怎么这么慢！舅父，他们肯定是在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庾亮蕈华公主为何如此焦急？女子打扮本就耗时，你该比老臣更清楚。老臣看您这发髻一定花了不少时间吧？

谢尚（反而慢条斯理地欣赏了一番）如此精致，尚甚喜爱，受宠若惊。

我谢大人喜欢就好。

不远（进了寝室）殿下，殿下？

我和谢尚又互相看了一眼，都感觉到了对方眼神中的直钩。

谢尚今日天时地利不作美。

我只要人心相和，总有作美之日。

谢尚微臣便将殿下这句话当做承诺了。微臣告退。

我谢大人慢走。

我从屏风后面绕出来，和不远打着手势，坐在镜台前把发髻梳正。

不远去打开门，陆氏几个人陆续进来，随意地行了礼。

司马知心嘁，这么个寒碜的发髻需花费这么多时间？恐怕是梳头发之外还做了别的事吧？

我实在失礼，只因本宫还在孝期，只能梳丧髻。

司马知心脸色一黑，不自觉地伸手去摸了摸自己发鬓上的珠翠。

同行的宗正少卿看看我又看看司马知心，神情似在思忖什么；同来的士人更是面面相觑，虽然不敢在陆坚窃窃私语，但想必内心已经有了考量。

我咳！咳！咳咳咳……抱歉……

我故意咳嗽，将脖子伸出来，漏出被陆菀的短刀刺出的骇人伤口；又特意抬手捂嘴，展示被包裹严实的手……

终于有士人忍不住出声——

文气男子这……这……长公主殿下怎么会……

我（假意羞愧不已）实在惭愧！我一时没有忍住气愤，和陆家的女公子发生了些争执，她手持利刃……

我（用便面遮脸做惭愧状）羞愧难当……无地自容……

文气男子这……这……此事……

我不说也罢不说也罢。

我诸位来此，肯定是有话问我吧？

中年男子草民为族女陆菀之死而来。

我陆菀？莫非是那日和本宫起了争端的陆女公子？

中年男子正是。宫人们在宫中发现了她的尸体。

我（假意吃惊）怎么会如此呢？当日她可……坚毅烈性得很（不动声色地展示一下自己的伤处）

中年男子草民也十分疑惑。请殿下细讲那日的场景。

我那日，我与一黄门在宫中闲游，看到陆女公子步履匆匆，与平常迥异，本宫认为事出反常必有妖，于是便跟了上去。

我左折右拐，她到了一个十分僻静的假山之后，竟有一男子在那里等着她！

我我见她在国丧期间还私相授受，便大怒，叫那个小黄门去找人来主持公道，没想到他们竟聚在一起说我母亲的坏话，说什么我母亲挡了陆太妃的道，我一时气血上涌，现身与他们理论。

我那狂徒见有人来，立刻撇下陆女公子逃了；我和女公子争执不下，她竟从袖中抽出短刀刺我，我用手抵挡，手被割伤，深可见骨（摊开手）

我但我力气抵不过她，她一刀刺在我脖子上……

我之后我便不知道了，醒来时他们告诉我说是我师尊嵇康仙人将我带回来的。

中年男子哦……那么说是嵇康仙人……

我（冷声）你觉得可能吗？

中年男子（背后一凉）草民失言……

我（甩手）尔等不过白身，来本宫内苑逼宫诘问也就罢了，还敢如此污蔑本宫的师尊！

我本宫师尊乃是仙人，若仙人降罪与大晋，尔等可担待得起？

我（开始发疯）尔等不过就是想说本宫是凶手么？传太医来把纱布揭下来，给陆氏族人看看，是不是他们家嫡女所用兵刃留下的！

中年男子殿下实在不必……

我必不必……（沉声）是你一个白身说了算的吗？

我哦……你一个无官无职之人，见长公主为何不跪？！

我宗正少卿，朝中要员，为何让他一个庶民在本宫面前耀武扬威？就因他姓陆？

我混账！本宫可姓司马！

中年男子（没见过这么疯的，扑通一声跪下）

我（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哭起来）何等污辱……何等蔑视……我父亲离世才几日，便有人要我性命！失手之后还倒打一耙！呜呜呜……

我陛下如今年幼，可总有一天陛下会长大的！

在场士子皆变了脸色纷纷跪倒。

太医被薅过来，听了我的要求，赶紧进谏——

老年男子殿下伤口刚愈合，和白绢长在了一起，若要揭开，必会撕开伤口，恐会留疤……

我（恢复柔弱）本宫宁愿身上留疤，也不愿在士人身上留疤……

说完，我深吸一口气，一把受伤最轻的左手上包扎的白绢撕了下来。

疼得我差点儿跳起来骂人，真想现在就把这个陆坚揍一顿解解气！

我（眼泪噙在眼眶，楚楚可怜的举起流血的手，压制住骂人的冲动）诸位尽可验看，是否是刀伤，是否深可见骨，是否还有余力伤人？

我（给舅父使眼色）

庾亮哎呀呀呀呀！哎呀呀呀！罪过啊！造孽啊！如此重伤莫说伤人，就是普通的抓握怕是都困难啊！

庾亮（不知是为我出气还是一时没忍住，上去一脚踢在陆坚的脸上……）刁民！竟逼迫长公主殿下至此！明明是你家族女行刺，竟被你们颠倒黑白成殿下伤人！

中年男子（陆坚终于反应过来）长公主所说皆是一面之词，可有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