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莲花楼17

　　李莲花看着面前的姑娘，虽然戴着幕篱，但在月色下衣袂翩翩，飘然若仙。

　　他的阿陌啊，总是如此为人着想，生怕冒犯到别人，面对病人尤其容易心软。

　　唉，早就知道在阿陌这般医术出神入化的医者眼中，一眼就能看透他的身体有问题。

　　只是……他可不能让阿陌替他把脉。

　　他当年就知道，碧茶无解，连阿陌和医谷也没办法。若非如此，当年就算知道了阿陌不再记得自己，他也定要去见她的！

　　既然无药可救，他又何必再扰乱阿陌的心呢？

　　阿陌现在所习的内功清风诀，可是他扬州慢大成之后帮忙完善过得，是以两人可以内息相融。阿陌已经不记得他了，突然遇到一个明显和自己有所羁绊的人，又不知道会如何伤神了。

　　万一受了刺激再想起他来……若最终无法长久相守，还不如不要开始。

　　李莲花一瞬间思绪百转千回。

　　不过若是想拒绝阿陌的问诊，却实在是再容易不过了。

　　李莲花强自勾起一抹笑：“不必了，多谢姑娘好意。我很了解自己的情况。”

　　顾璟陌听到这话，顿了一下便应道：“既如此，李先生便当我不曾提过吧。”

　　果然还是有些冒昧了。

　　而且病人若是自身不愿意、不配合，大夫又如何能勉强呢。命本就是自己的，若是连怎么活都不能自己掌握，只怕是一个人最大的悲哀。

　　她做不来强逼人看病的事，哪怕再是没见过的疑难杂症，若对方真心不希望她介入，她也是尊重其选择的。

　　不过也有例外，只是那个唯一被她追着喂药的人，现在又在哪儿呢？

　　顾璟陌心情有些低落，努力平复内息，从回忆中挣扎出来，却又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如今世道。

　　况且如今，还有那么多想要被救治却得不到救治的人哪！这几年，她走过很多地方：那种相邻几个村子没有一个正经大夫，只靠着神婆治病的；那种一座城只有一个大夫，却因奇货可居，漫天要价的……

　　若不是当年之事，医谷被迫收敛在民间的势力，她也不至于还要令医谷弟子改头换面地去各地救治，终究减缓了医术普及的速度。

　　就这样为了一则皇室秘闻，为了一己私利，不顾百姓死活的人，也敢号称国泰民安，吏治清明！

　　顾璟陌这十年来除了功力，就属隐藏情绪这方面长进最大，便是熟人都很难再察觉到她的情绪波动。所以虽然思绪万千，还是几乎不动声色地对李莲花道别：

　　“李先生，那我先告辞了。不过，若是李先生要去灵山派要账的话，说不得我们还会再见。”

　　“啊。”李莲花心不在焉的应了一声，眉头微紧。

　　虽然不明显，但他确实察觉到了，阿陌语气比之前微冷。

　　李莲花有些疑惑，这是……生气了？阿陌从不会因为患者拒绝医治生气的，她一向尊重个人的选择的。还是想到别的什么了？

　　是这十年发生了什么，还是，因为忘却前尘，所以变了性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