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销

远徵强忍着痛控制着差点握紧的手时，一双手一只搂住了自己的肩膀，一只按住了自己的左臂。

尚角未作声，只是感受到了刚刚紧绷的人此刻不受控制地颤抖，那处理伤口的刀尖每触碰一下，他的心也不禁疼一下。

往后的月余间，尚角坚持亲自给远徵换药，是不放心他人是否能收好力道不让远徵吃疼，也是沉默高傲的孤狼一次次为同伴舔拭过伤口，把这一处伤与痛狠狠记在心里。

从前远徵只会在触碰毒药与暗器时戴好手套，可这次伤口刚愈合，他便常常将左手藏在手套中，平日里在尚角面前也不愿脱下。

“你总是带着一只手套，是不愿让我看到伤口吗？”

“是我自己不想看到，哥。”远徵把桌案上的左手藏进了衣袖里，“但你放心，伤处没什么大碍了，这手套也很保暖，常戴着无碍的。”

那日后，尚角再未主动在远徵面前提起他手上的伤，但不止他，子羽、紫商也常会来徵宫坐坐。

比起他们各自来徵宫和远徵找些话题或是说些他想听的事，还是子羽和紫商两个人都在时最有趣，不过只要见远徵有些倦怠或是疲态，这两人总能默契地“见好就收”，这样的日子消磨了仲秋入冬的寒凉沉闷，一转眼就到了如今落雪的时节。

“好在这天蚕丝我还存了些，不然一时半会儿还修不好。”紫商说着起身走到了身后的架子旁，却犹豫了一下回头看向远徵。

“弟弟你来，帮我拿一下，就是那一层的那个盒子。”远徵循着紫商所指的方向忙帮她拿来了锦盒，这些日身子逐渐笨重，却是抬手拿东西都有些难了。

又扶着紫商坐下来时，远徵却依旧看着架子一侧的各类原料物什。虽然经历过大战后各宫都损耗颇多，可如今的商宫看起来储备却比徵宫还要稀缺。“姐姐你还说我，你现在身子重就不要每天钻研这些火药机关了，这原料都要用没了。”

“哼，宫子羽也这么说。”紫商撇起嘴来，“好嘛，说是关心我让我多休息养胎，他这个新执刃啊，也是头疼着宫门的收支，只好先牺牲我这个亲姐姐喽。”紫商言语间已取出了丝线缝补着缺处，“上次他来我这儿吃茶时还说如今最不能省的是徵宫的药材，各宫冬日里烧的炭火，还有......”

“还有什么？”紫商欲言又止，倒是勾起远徵的兴趣。

“还有角宫采买各式衣袍、定制大氅披风的支出。”话音响起却是宫子羽的声音，只见他裹紧外袍匆匆走进来，已坐在最靠近炭火的地方烤起了手。

“就是这身衣服啊，确实不错，值得账上的百两金银。”宫子羽着远徵身上的新衣裳打趣着，习以为常地接受了远徵一个嫌弃的眼神，又瞧着紫商正缝补着手套，也猜到了远徵的来意。

“这笔钱你若是需要，和哥哥提就是了，我的衣服其实很够穿。”远徵语气间故意挑衅，却是一脸笑意，要是再故意叫声“子羽哥哥”，保不准他要开始狠狠诉苦，从各宫补给说到膳食布匹香火俸禄......恨不得让所有人都知道他这个执刃有多难做。

“哎，总归账是算在角宫，他都没说什么，那我更不能说什么了。”子羽自然不会明说是自己不敢调整角宫的分配，更何况全宫门最大的收益都源自尚角的经营，这种日子肯定很快就会过去。

“那我可以说点什么吧......”紫商一个近身凑到了子羽面前，“要不是我之前多留了些这天蚕丝，这手套今日都没法修补，你一个，金繁一个，都说什么我怀了宝宝少摆弄机关不要做危险的事，一个直接不给采买原料，一个把火器都搬去了侍卫营，可对我真好。”

“对啊，金繁人呢？我半日都没见他，怎么不来陪你，这个人......”

“宫子羽，我在说你啊，关金繁什么事？”

“你刚刚还说金繁他......”

熟悉的拌嘴又开始了，远徵听的扶额苦笑，心想着找个什么由头打断他们，好在又有人进了门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