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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初见未见

荏苒踟蹰

田梓安看着裴言儿用质地柔软的毛巾揉着那过腰的长发,就像是天池弱水堕入凡尘化为芊芊女子,最美的是气质。裴言儿将腰带随意系了系,为了配合小安挑选的仿宋纱绸浴衣,她也特点选了一件绿色的仿宋的纱绸浴衣。

“哥哥说泡完汤池,不能着凉也不能出汗。不过我们泡澡的时候哥哥应该已经把温度调到了最适合的了,我们先在屋里转转。”

“恩。”让她羡慕的是裴一奇对言儿的这份贴心。

裴一奇在客厅里等着她们出来,太了解妹妹的他,知道这个妹妹不会好好地穿浴衣的,应她的喜好,几乎所有的浴衣都配有腰带或腰封。她喜欢系腰的衣服,可总不喜欢把腰带系好。

“哥。”一声哥叫的千回百转,裴言儿赔笑讨饶的勾着他的手臂。裴一奇嗔怪的瞪了她一眼,说:“次次都要讲,次次都不记住。说了多少次了,不能着凉。”

“哥哥是不会让我着凉的!”

“刚刚爸妈来电话了,你先去回电话,我陪着梓安先转转。”

“小安,我去回个电话。别让我哥欺负了。”言儿调皮的对着哥哥吐舌头。

田梓安微微的点头。裴一奇溺爱的摸摸她脑袋,头发还半干着。侧过头,才发现田梓安的头发还冒着水滴。刚刚只顾着言儿,都冷落了她。裴一奇不禁有点惭愧,自己还提醒妹妹,不要冷落了她,到是自己先冷落别人。

“头发都不擦干,小心会头疼。”

田梓安接过裴一奇递过来的毛巾,礼貌微微地笑了笑。

“人体最舒适的温度是24到26度,现在应该是25.74度。”裴一奇很满意管家调试的温度。

“最舒适的温度是24到26,现在是25.74度,应该是言儿最适合的温度吧。”

“难道你不适应这个温度?”

田梓安放下毛巾,“言儿说她喜欢画画,最喜欢的是国画水墨,没有原因,只是因为喜欢。就像温度,谁又能说得清到底多少度才是最适合一个人呢。”

裴一奇突然就词穷了,再多的资料也不能看透一个人。他上前牵着她的手,手心的凉意,让他不住的叹了口气,这孩子的体质太虚了。

“等下我找几个配方,你带回去给初晴看看,看合不合适你用。你呀,怎么会体质这么虚?该不会是手术之后没有调理好吧?”他轻轻地揉着她的手。

田梓安心里一凉,提到这里就难免想矫情,一下子就忍不住了。

“以田家的能力,这手术并非我不可,是出了事,怕我累赘,才接我回来的,对吗?”

看得太通透,活得太委屈。刚刚开始懂得世故的年纪就经历了家庭的巨变,生死边缘走了几圈就被遗弃到了孤儿院,现在有不明不白的被接回来,确实是难为了。

“先带你去衣帽间,言儿特地给你准备了几套家居服,你去看看。等那丫头跟爸妈撒完娇,也差不多可以吃饭了。”

裴一奇并不想多说什么,她聪明,只是这性子太不柔和了。田梓安顺从的跟在他身后,没有在询问所谓的答案,有些事只是自己不甘心,其实一切都已明了。

裴言儿乐乐呵呵的从房里走到饭厅,已经换上了一套浅粉色的家居服。本就白皙的肤色显得更加透亮健康,就像一朵浅粉的樱花。

“哥哥,爸妈说等入冬就陪我去瑞士滑雪。”言儿冲过来搂住哥哥的脖子,“我要你刚刚定的滑雪板。”

“那套不适合你,你还不会滑,等你能够滑出花样来,我就给你订一套哥这样的。现在啊,给你定制一套初学者的,好不好?”

“那哥哥说话算数。”言儿伸着小手指。

裴一奇无奈的跟她勾着小手指,拉着她的手指转了个圈,把她转到田梓安旁边的座位。

“小安,你可要给我作证哦。”

“恩,好的,我一定给你作证。”田梓安也被感染了,略带顽皮的笑了笑。

“今天特地做了你爱吃的鱼茸蛋羹和奶香豆腐。”这两道都是很考究的菜,做起来很是麻烦,不过裴一奇一向在这些方面很惯着妹妹,只要是她想吃,就一定会做。

“谢谢哥。小安,你尝尝这个鱼茸蛋羹味道很鲜甜。”言儿舀上一碗递给梓安。

她舀了一勺,味道果然如言儿所说。在孤儿院的时候大概一个月最多能吃到两回鱼,虽然鱼腥味儿熏得大家想吐,但是还是会扑上去抢,毕竟很难得才会吃上一次荤的。平日里都是些小肉末,用放大镜都不一定看得清。这道菜没有丝毫的鱼腥味儿,只有本身特属鱼的鲜甜味再配上蛋花的颜色,让人食欲大增。

“还有这个奶香豆腐,这丫头啊,嘴可叼了,不管是吃的还是喝的带一点腥味儿都不行。这个奶香豆腐是最费功夫的。”

“是啊,奶香豆腐是最费功夫的。要先用刚刚从牧场产出的纯牛奶,煮沸,然后滤掉奶渣,再把蒸好的水豆腐用滤网滤出来放到点了橄榄油的凉开水里去腥,等到鲜奶凉了,豆腐也凉了,就再把鲜奶煮沸慢慢加入滤好的豆腐渣,加入一些冰糖,小火慢慢的熬煮,起锅前在加一点盐,再放入碗中。”田梓安一边说着一边呆呆的笑了,“没有三四个小时根本做不完。”

“梓安,你会做这道菜?”

她摇摇头,回答道:“不会。只是我也爱吃,原来妈妈做的时候,我总会在一旁看着,久而久之就记住了。”

裴言儿从来没有过这样的触动。看着她说着吃着,明明是幸福的话语间却让她有种想哭的冲动。起先不过是看在大越哥哥的妹妹,想着能为哥哥们分担点什么,带她来家里小住也不过是因为要给小安安排另外的地方。从见面到现在,不到半个月,认识一个人够了,明白一个人太难。

“既然梓安喜欢,那明天也吃这个!”

“我看不是梓安想吃,是你嘴馋。”

“哥哥,你自从有了璟哥哥,就不怎么疼我了。”

“你个没良心的丫头。”

…………

奶香豆腐很美味,却不是妈妈的味道。她默默的吃着,静静地听着两兄妹的斗嘴,直到整个碗都空了,就好像从来就没有装过东西。

“谢谢,太久没有吃到这道菜了,真的很好吃。”

“初晴的手艺是一流的,这种精细的菜肴更是难不倒她,以后要是馋了,就跟她撒撒娇。”裴一奇看见她这样的笑容是第一次,不说是放开了的笑,却是这几日里见到的第一个可以称作笑的摸样。

“是啊,晴姐姐人可好了。”

她附和的点点头,心里又涌上一些乱乱的情绪。

“哥,我今晚可以不练习吗?我想多陪陪梓安。”言儿小心翼翼的看着哥哥的脸色。果然哥哥的脸色有所变化。

“你是越来越会找借口了。”裴一奇有些恼火。

言儿不敢再说话了,默默的吃着东西。田梓安好奇的问道:“你要练习什么啊?”

“是大提琴。”裴言儿讨饶的看着哥哥,“哥,我就是说说,别生气啊!”

“反正是你开独奏会,不是我。”

言儿嘟嘟嘴,心里复议着,是啊,一不小心真的变成我的“独揍会”了。

“是吗?那我可以去看看吗?”

“对不起,梓安。言儿练习的时候不能被打扰,就算是我也不行。”裴一奇直接就拒绝了,让她有一点意外,“不过你可以让言儿,闲暇的时候给你来一曲。”

“恩,改天我给你来一曲。”

音乐是一个需要自己融合进入,创造一个属于自己的情绪,才会懂得什么是美妙。三岁就开始学大提琴,自从出师之后,哥哥便不再盯着自己练琴,她也很享受很喜欢,独自沉浸在那种氛围里的感觉。

田梓安顺从的点点头,没有争辩,这应该又是什么规矩之类的吧。

饭后在裴家的花园里散了一会步,言儿就回去练琴了。缺少了她的陪伴,田梓安深感无趣,走在偌大的花园里都有一种害怕迷路的心情。月光总是清冷,远远的看着就像挂在树上。她对着月光的方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看着眼前这颗不知道有多少年的壮硕大树,该有的孩童本性一下子就蹦出来了。像一只灵敏的小猴子,一个转身三步两步的就攀上了枝头。靠在树干上,心情也不自觉地变得好起来。

在这位置可以看得清像城堡一般大的裴家,很快她就发现了不寻常的地方。一座高高的石桥越过一条河流,那一边是另一个庄园,可是外墙之外是连着裴家一起围起来的,那边看起来就像古装剧里的王爷贝勒的大宅子,跟裴家欧式城堡看起来就像两个世界,一定要找一个共同点的话那就是都很复古。

为了可以看清楚隔壁庄园的字,她又向上爬了两米的样子,影影约约的看见几个繁体字,始终是隔得太远,没能看得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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