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3.出宫

灯会热闹非凡，她自是想去的，也不知道此时的燕临跟那位“姜府远房的表少爷”逛的如何了。现下身处宫中，宫门按时下钥，一日复一日的循规蹈矩，没得丝毫自在。

  满宫之下唯一带些鲜活的就只有那漫天飘落的白雪。

  每次进宫，对她而言就像是困在宫墙之中，望着这四方天，像个没有生气的提线木偶。

  想做的做不了，不想做的偏得做。

  她起身开了西角虚掩着的窗，遥望着廊上挂着的红灯笼，又瞅见桌上燕临送的那盏，心情不免有些低落。

  大家都是待她极好的，好的让她觉得有些不太真切，就像是为了对她好而对她好，宫里的好跟燕伯父、燕临对她的好是不同的。

  “我出去走走，不用跟着。”

  姒卿想了想，给在身旁侍候的阮娘留下这一句，就打着帘子出去了。

  昨夜的雪下的不小，她想着通往御花园的路应该会有些积雪的，出门才发现负责洒扫的宫人拿着扫帚已经扫开一条路出来了。

  如今严寒，除去花房中那些，御花园仍开着的就只有那唯一棵梅树了。

  她突然想起去年快开春时，跟着燕临后面去远山亭赏雪景，那里遍地开着的的梅花。

  花香氤氲，燕临在梅花林里舞剑。剑锋略过之处，皆是梅花落地，花瓣起舞，绀蝶色的衣袂翩翩，一副鲜衣怒马少年郎的模样。

  她喜欢看燕临在军营的校场里纵马，练习骑射；喜欢看他练兵时手背在身后一副少年老成的样子；喜欢看他技艺佼佼，运筹帷幄…

  她是什么时候喜欢燕临来着？不是第一次见到燕临的时候，不是燕临翻上墙头的时候，不是燕临陪她骑马的时候，也不是燕临笑着叫她卿卿的时候。

  啊，是第一次她从朋友口中听到“燕世子两世爱而不得”的时候，那时她就好奇了，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人，能让人意难平到这个程度，再了解了一些，她也慢慢理解了，为什么会为了他而意难平。

  想想当时信誓旦旦的说，如果是她来选的话，必然是选燕临的，也只会选他。

  现在她阴差阳错来到了这里，见到了他，见到了那个鲜衣怒马的少年郎，也更坚定了自己那时的想法。

  怎么会不选燕临呢，为什么会不选燕临呢？

  “阿姒，怎么一个人在这？”

  沈琅同谢危一起谈论国事，末了想着稍走两步也算送送准备离宫的谢危，没曾想在御花园里碰上了独自一人出来的姒卿。

  白雪皑皑间，唯见她着红衣伫立在梅下，如画中美人般。

  “嗯？”

  她一惊的回了神，转身应了声，却不巧的不知何时沈琅已经站在她身后，两人撞了个满怀。

  “吓到你了？”

  沈琅轻啧了声，嘴角不经意的弯了弯，很快又恢复平常模样。

  “没。”

姒卿摇摇头，后退了半步才发觉沈琅的身后跟了人。

  是谢危，那个辅佐沈琅登基的大功臣，在外人面前她不敢造次，“昭明冲撞了陛下，还请陛下恕罪。”

  说罢，撩着衣裙就要跪下，没想到却被沈琅扶住胳膊制止了。

  “谢少师是自己人，”沈琅扶着她起来，附上她冰凉的手时，少免不了皱眉，“天冷也不在寝殿里好生待着，跑来御花园灌风来了。”

  说着抬手从内侍手里拿了个手炉给她，将她的手炉给了内侍让他重新装一个。

  “谢先生。”

  姒卿垂眸也算是向他致意了。

  “昭明郡主。”

  他神色淡淡，回礼的朝着姒卿作揖。

  “寝殿里待着怪无趣的，芷衣姐也不爱出来，我就自己出来晃晃。”

  “朕听闻，这时百姓也该是到逛灯会放花灯的时候了，不如今晚你先出宫去看看，明日再回宫陪着太后。”

  沈琅若有所思的双手背后，确实让姒卿在宫中待着有些憋屈了，他差点忘了她也是个爱到处玩闹的性子。

  “真的？！”

  姒卿听闻面上一喜，有些激动的就抓住了沈琅的袖子。沈琅轻咳一声，她才反应过来还有谢危在场忙收回了手。

  “去吧，刚巧谢少师也要出宫，让他带你一程，送你到燕临处。”

  “都行都行。”

  现在她只要能出宫去，坐谁的车都行。大约是她有些兴奋过头的缘故，全然没有注意到她跟沈琅身后始终一言不发的谢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