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毒计（4）

“行。”她说，这城邦不过是她暂时的休养生长之地，她倒也没有硬劝的必要，她只让捷尔德与哥德夫雷快些在这城邦学习成长，好在毒发前跑掉就行。何况做这场骗术时，那些珍惜材料还能进到她的账。

她本来就是想拿个空卷轴收集点哥德夫雷的冰寒气，再写上几个北境字装装样子。按哥德夫雷说，他认识的蒙托莱亚往往会避开他们觉得没攻击性又莫名其妙的古斯。于是她让哥德夫雷教她‘我是蠢货。’四个字用北境语怎么写。

这本是没什么技术含量的事。可被供奉着的诡辩神对这幕剧很满意，便手把手教她怎么造出能骗过那些商人眼光的高档镶皮符石假卷轴并一张张地检查质量。

“别做得像是急于被揭穿一般，多没意思。”诡辩神说。“得伪装出七级技能卷轴的外形，才能让那些商人乖乖放下戒心掏大价钱呢。”

“嗯。”应怜己用羽毛笔点着冰晶研磨出的莹蓝色涂料，有气无力地应着。她已经连着画了两天两夜的卷轴了，可没一张能让诡辩神满意。

“哦，我的猫头鹰。若你没有欺骗的诚意，”诡辩神说道。“我教你的技能又该如何庇佑你的诡诈呢。你是怎么了呢？”祂变成一只麻雀，飞到应怜己肩头，用鸟嘴轻轻啄了啄她的脸。

“我不太敢下笔。”应怜己向椅背躺去，用手扶住额头说道，诡辩神的力量超于人太多，也不受研学之城世俗规矩的束缚，这让她能向祂倾诉。“我前世是个普通人啊，我从未能影响这么多人的命运。”

“可你已看到这众多人将因此迈向不好的命运了。”诡辩神说着，便用鸟嘴梳理自己的羽毛。

“嗯。”应怜己点头。

诡辩神变成的麻雀问。“你在担心你会因此害了好人吗？”

她说不，“善恶的边界在我眼中早已模糊混杂。我犹豫，是因为我心中再无杆秤能把握了。我原先就像提着一壶水的园丁，只用照料自己的小花园，我修修剪剪，虽然辛苦，可也能将我的花园照料得好。但现在，”她疲倦地闭上眼睛。“突然要让我浇灌一片林了。我恐惧于我将伤害到我未曾了解过的人。”

“嗯，你在成为掀起风暴的那只蝴蝶。”诡辩神又像猫头鹰般尖锐地发笑了。“我能给你肯定的答复。是的，你的担忧将会成真。你会伤害到众多你从未曾了解过的人，有众多你从未曾有接触过的人将会因此怨恨你。因为你将成为他们的苦难，将他们的命运卷入海洋的狂浪中。”

“可亲爱的小猫头鹰，让我借用你对你同伴说的一句话说你吧。在你因惶恐而无法下笔前，请铭记一点，这不是你的处境能考虑的事。”诡辩神咕咕咯咯地讲道，祂不似人的声音中兼有着神性的关怀与嘲谑。“你是一只小猫头鹰呀。你的眼睛能比其他的鸟类看得远些，但那又怎样呢？在如我一般的神明面前，你们都是同等的无力呀！听着，不要因为你能看得远些，就将不属于你的责任揽在自己的身上。”

“你只是可怜的小猫头鹰呀。”诡辩神又发笑了。“你的内心是比你的同类强横些，但你软弱的身躯别说对抗风暴了，就连其他鸟类的啄食都无法抵御。在你悲悯与你无关的他人前，不要忘了你的身份建立在你诡诈的谎言之上，建立在我的庇佑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