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风扇

　　夜色渐晚，时间一点点流逝，办公室很安静，只有陈陌敲击键盘的声音和文艺澍翻动书页的沙沙声，她用手支撑着腮帮子，用笔在资料上划来划去。

　　期间陆续也有几个病人家属跑来咨询孩子的病情，这活都由陈陌揽了过去，有些家属没听明白，坐在凳子上长吁短叹，眉头紧锁，陈陌也耐心地安慰家属，再把孩子的病情解释两三遍。

　　“医生，32床不好了，全身都在抽搐。”一个护士突然跑到医生办公室喊道。

　　第一天值夜班就遇到这种紧急情况，文艺澍满脸愕然，旁边的陈陌赶紧起身说道：“好的，马上就来。”

　　陈陌和文艺澍跑到病房，只见一个穿着粉色棉衣的小婴儿躺在床上，头往后仰，上肢曲直，下肢伸展，口唇发青，两眼球往上翻。

　　婴儿的母亲满脸焦灼，她大概二十出头的样子，看起来十分年轻，甚至也许比文艺澍的年纪还要小。

　　母亲满怀希冀地望着文艺澍，急切地问道：“医生，医生，怎么办？孩子抽了有一分钟了。”

　　“嗡”的一声，文艺澍的大脑一片空白，她除了站在床边，表现出紧张和心疼外，什么都做不了，对不起眼前病人家属的恳切目光。

　　“这应该是惊厥发作……”文艺澍支支吾吾地说道。

　　陈陌观察几秒后，轻轻地把文艺澍拉到一旁，接着转头对身后的护士姐姐说道：“这个小孩是惊厥强直发作，力月西1ml静脉推注，我马上去下医嘱。”

　　“好的。”护士小姐姐立马跑到护士台，准备相关药品。

　　很快，护士端着托盘走进病房，一针力月西打下去后，小婴儿抽搐的幅度逐渐减慢，口唇的颜色渐渐恢复成粉色，陈陌这才放下心来。

　　两人返回到办公室，陈陌坐在电脑前开始写刚才的操作记录。

　　“ST？ST是什么意思呢？”文艺澍盯着电脑屏幕自言自语道，她正坐在另一台电脑前，研究着刚才陈陌下的医嘱。

　　“表示立即执行医嘱。”陈陌淡淡地回复道，继续补充，“qd是1日1次，bid是1日2次，tid是1日3次，PO表示此药口服，这些都是最简单的临床知识，多看看就记住了。”­

　　“谢谢师兄，刚才那个状况，我是一点处理方法都没有啊。”文艺澍有些惭愧地说。

　　“多看，多学，以后就会了。”陈陌一改平时那种尖酸的态度，对文艺澍表现出些许的宽容来，他说，“时间不早了，你去休息室休息吧，有事我喊你。”

　　文艺澍抬头看了看墙上的挂钟，差不多快到十二点了。

　　她点点头，到卫生间简单洗漱一下后，就钻进狭小的休息室。

　　一张架子床靠墙摆着，分为上下铺，文艺澍爬到上铺，全身放松地躺着，一翻身，铁窗就吱呀作响。床尾有个排风扇，呼呼地转着，有些吵，文艺澍迟迟没有睡着。

　　过了半小时，门推开了，一个黑影站在床边，是陈陌。

　　文艺澍突然开口道：“师兄。”

　　“嗯，还没睡着？”陈陌有些疑惑。

　　“那个排风扇太吵了。”文艺澍低声嘟囔道。

　　“我大五实习的时候，这个排风扇就这么吵了，这么多年了，还是没变。”陈陌飞快地脱掉外套，疲惫地躺在了下铺上。

　　“应该向维修部反映一下，让他们修一修。”文艺澍禁不住提出一个建议。

　　“我反映过的，这已经是维修后的效果了，无法改变，就适应它吧。”陈陌在黑暗中轻声叹了一口气。

　　“哦。”

　　“睡吧。”

　　排风扇依旧转动着，文艺澍呆呆地望着天花板，睁大眼睛陷入沉思，她想，难道有些事情真的难以改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