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破鸟怎么一直叫唤……阿盈刚才说什么了,没听见。
“你说什么?”
话音未落,人群一阵惊呼,那只巨鸟竟然冲破牢笼飞出来,鹰鹫凌空,羽翎上还沾着刚才捕杀的鲜血。它如王者,俯瞰曾窥它于笼中的众人。
它滑翔而过,掀倒遮阳伞,伞骨倒塌,直直便要倒在杨盈身上。
李同光踢开椅子护住她,“阿盈!”
她看着天上的鹰,“鹫儿!”
伞架倾落,笼罩在他们身上,最粗的一根,砸向他后脑。
意识模糊之前,他坠入她怀中,他伸手去碰,没有那支摇晃的钗。
竟是今生。
“李同光,李同光……李同光你醒醒……”
医院里,杨盈躺在床上,一段不属于今朝她的记忆涌入脑海。
冷宫、江南、旅途、战场、王府、皇宫……一桩桩一幕幕,让她分不清自己是谁。
又想起刚刚李同光说的,我见过你,一场梦里……
是这样一场梦吗?
梦里不知身是客,梦里不敢问来人。
她缓缓睁开眼,眼前没有琳琅玉璧的宫殿,没有李同光紧握她的手,没有儿女绕膝,什么都没有。只有她的一呼一吸随现代医疗仪器滴嗒作响。
什么都没有了吗?
李同光躺在特护病房,她想见他。姐姐来看她,她顾不上她的关心和担忧,急切叮嘱,姐,我寝室的梳妆盒里,有一支发钗,凤头金钗,你快给我拿过来,快去。
李同光醒来时,她正伏在他床边浅眠,发上别着一支凤钗。
他轻抚她的发髻,钗凉凉的,掌心是她脸颊的温度,他如此贪恋,不舍移开。
她醒来看到他,眼里蓄满泪水。
“李同光。”
只着三字,他便知道,他的阿盈回来了。
“我信。”她哽咽着说。
“什么?”
“你的梦,我相信。”
我信你的靠近不是见色起意,信你梦中的迷惘不是心生癔症,我信前世敬诺,信今生所求,信我们之间所有的所有。
因为我也有一场千年大梦,梦里有你有我,还有我们。
那不是红楼,若非要叫个楼,那便只能叫金沙楼了。
前世今生,如梦似幻,如掌中金沙流逝。
他擦掉她的泪,“怎么还是这么爱哭?”
她却根本抑制不住,“曾经,前世,我死后,你是不是也像我今天这样,一直唤我的名字,怎么叫我也不回应。”
梦里大雨倾盆,她听见他与天地同泣。
“你怎么这么傻,怎么死的那样早,你知不知道,我死前一直在求,求你长命百岁。”
他眼角划过泪,不知道怎么回应。
傻阿盈。
她摘下钗,放到他手上,“我有个表姐,名叫如意。”
我说的是今生,现在。
我早就说过,若有来世,不要再遗憾一辈子。
这钗,两世缘劫,我还你了。
剩下的,你自己去求吧。
他真的生气,那种气的感觉,好像是气了两辈子。
可看到她哭红的眼,明眸如初,盈盈光亮,为这双眼,他两世沉溺,便不知如何气了。
“无论前生今世,如意之意从不是我,我之意也早不是她,我盼她好,我们都去如自己的意。”
他把钗重新给她戴上,珍重万分,如获至宝。
“我早已有我心中至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