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2：盈盈一水间2

游园会后，他们便失了联系。他不免后悔，当日就算会让她觉得冒犯奇怪，也应该要个联系方式。

遇见她后，那个梦逐渐清晰完整。梦中人逐渐与游园会里那一张清秀淡雅的脸重合。不过那张面容在战场上稍显憔悴，他日同游江南时又已不是少时模样。除去这些，他还多梦了些别的，梦到她在他的怀里离去，梦到儿孙们跪了一地，梦到哭声雨声掩盖天地，也梦到自己临终，抓着最像她的小女儿的手喊阿盈。

醒来后汗水淋漓，泪眼模糊，迫不及待地想见她。

天大地大，何处寻她？就算寻到，作何解释，告诉她我曾梦到过你，梦里我们有累世的姻缘？

当是痴人？还是流氓......

没想到重逢来得那样快，真像是上天指引。地点也奇怪，竟是在动物园。

“鹫是栖息于温带和热带地区的大型猛禽，与鹰类，雕类和隼类都有亲缘关系，但爪较弱，头多秃，主要或全部以腐肉为食。高山兀鹫又称喜马拉雅秃鹫,是隼形目鹰科兀鹫属的大型猛禽动物……”

路过鸟类园，他听到今天的志愿者讲解，声音有些耳熟，一转眼，梦中人入镜。

她换下旧时裳，分明是今人像，只是眉目依旧，笑眼盈盈，如她的名字。

“阿盈！”他唤，是口随心起，是情难自制。

穿过起起伏伏的人影，她寻找到声音的来源。

“是你。”午休时，她来寻他，在游客休息区的遮阳伞下，他们对坐。

“今天冒犯了，没打扰你工作吧。”

她吃着香芋糕点，满口香甜，连带着笑意也更甜，“没事的，本来就是学校志愿活动。”

“你还在上学？”

“传媒大学播音研二。”她吃一口糕，“你呢？来这参观？不像诶。”他背着个大包裹，看着不像是来玩。

“我是鸟类研究所研究员，动物园请我来给小鸟们检查身体。”

她瞪大眼睛，指着对面鸟园里展翅有一面墙宽大鹰鹫，“小鸟？……们？”

说完他们哈哈大笑。

“你怎么到动物园做志愿者解说？”一般来说，都会是博物馆，或者历史景点之类的地方。

“别的我都去过了，想来讲讲不一样的。记得上次的青云剑吗？就是我去博物馆解说时了解到的。”

他点点头，想起上次，想起青云，又想起梦里，那些说不清道不明想要靠近她的情绪不断翻腾，像头顶的热浪一层层汹涌而来。

笼子里的大鸟也不安分，活鸡入笼，猛禽捕杀，砰砰作响，此时正吃得津津有味，血腥一片。

她本能地害怕闪躲，他不动声色地把椅子移她更近一些，硬着头皮安慰：“其实……它也挺可爱的。”

只不过一顿能吃一个你而已……

她像是想起什么好玩的，兴奋地跟他说：“你知道这只鸟叫什么吗？叫鹫儿！就剩这名挺可爱了。”

“真的可爱吗？我小名也叫鹫儿。”

她笑得要仰过去，“怎么会有人起这么个鸟儿名。”

说完又觉得不礼貌，赶紧收了笑，落在他眼里，可爱疯了。

“小时候家里人觉得这名字生猛，希望我长得厉害，可叫了段时间，我头顶一直掉头发。我爸说，这不行，秃鹫没毛，不能让孩子早早秃顶了。就再也不叫这名了。”

她认真看他头顶，甚至还上手摸两下。“还好没秃，你是自来卷吗？”他头发卷曲，又不像是烫的纹路。

“是。”

真奇怪，他们才见两面，他完全习惯她任何“逾矩”的触碰，甚至希望更多。

她真的不能莫名其妙抱他一下吗？

他看着她，目光泛着热气，像盛夏日光照在水面上，波光粼粼的，触手生温。

笼中鸟依旧扇动巨翅，不可忽略的声响把他思绪拉回，目光偏移。

“若我说，我曾见过你，你信吗？”

“有什么不信，你失忆了？上周七夕游园我们刚见过。”

“不是，是在这之前，很早之前。”

“在哪？”

“在......梦里。”

“哈哈？红楼梦里？“她学着宝玉语气，”这个妹妹我曾见过。”

多低劣的搭讪技巧。

“不是红楼梦，是另一个梦，算了......”他实在不知该如何解释，真害怕她觉得自己是精神病院跑出来的。

“我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