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除夕（下）

一曲毕，台下轰然响起掌声，我还是第一次接受到喝彩，回头看看江晴朗，他习以为常，特别高调地举着rock的手势，并高呼一声。

是江晴朗没错了。

回到座位上，沈耀依旧没和我说一句话，我也没理他，仿佛一切与他都不想关，我也一样，没有人会真的猜到私底下我俩究竟能聊多久。

虽然，话不投机半句多，但依稀能聊上一阵子，也是非常不可思议了。

新年晚会下午四点就结束了，准确说叫新年午会，今天是除夕节，家家户户都要走街串巷，我们一家也不例外。

我还是如往常一样跟在沈耀小分队后面离开学校，出了校门，我们走向附近的商城，走进门，里面布置地琳琅满目般，到处贴着过年的对联，还有中国结高高挂在每一盏灯上面。

四处彰显着过年的氛围和生机，但愿新的一年能迎来新气象，新成绩，新大学，还有新的自己。

赵晴晴神神秘秘地说先离开了，她说要去挑选一点礼物，礼物嘛自然不能让当事人知道喽，明眼人都知道她要去买给沈耀，高一以来，每年过节她都会这样做，可沈耀从未回过礼，是有些不礼貌，但他认为回礼不仅出于礼貌，也会出于别的想法。

他只是不想赵晴晴误会太深罢了。

沈耀，是不喜欢赵晴晴，作为朋友他喜欢，但作为男女之情，他没有想法。

还是应征了甘禾晰那句话，落花有情，流水无意。

待赵晴晴走开后，葛星辰便随她去了，有时候他俩真的很有意思，她喜欢他，他喜欢她，都是这样单相思着，学生时代的暗恋就是这般简单单纯，旁观者看得非常透彻，可他们喜欢沉浸在这种爱而不得的感觉中，谁也不戳破谁，也是留下了最好的体面。

陶涛没啥兴致，他说他要先回家去了，逛街实在不适合他这样的吃货。

沈耀微微点头，他也没对陶涛说一句新年快乐，陶涛也不在意，他知道沈耀冷淡的性子从不主动开口，便对我说着除夕快乐。

陶涛除夕快乐！君哥！

我同乐同乐啊，涛哥！

陶涛哈哈笑着，虽然他总是叫我称呼他为贤弟，他可不喜欢当哥，哥的压力太大了，做贤弟可以捣乱，也不需要太懂事和太强。

沈耀新年快乐。

陶涛瞪大眼，沈耀的祝福语很小声，他不习惯祝福他人，却还是迈出了这一步，他知道，与人交好就要互相尊重不是吗？

沈耀，已经在努力改变很多了。

陶涛天哪我没听错吧！耀哥祝福我了！

陶涛借你吉言！今年我一定能考个好大学，不，我们都能！

陶涛又开始没大没小的，啪地一下拍在沈耀肩上，沈耀抽了抽肩，微微撇嘴，但没说什么，看着他嬉皮笑脸地跑远去了。

现在，只剩下我和沈耀了。

沈耀看着我，对于他而言，要说赵晴晴对他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那么他对我便是流水有意，落花无情了。

沈耀早已看清自己的心，既然扼制不了心中的悸动，便就这样放任吧。

只是隐藏是他的拿手绝活，他几乎没有在我面前流露出心悸的那一面，他脸上永远淡然，不管多棘手的问题他也能回答自如。

沈耀站在一旁，他没有选择走开，更像是在默默等待我做决定。

至于礼物，他没想好，送了礼物不也会暴露他的那份心意了不是吗？若是我对他无意，岂不是显得沈耀很愚蠢，他不喜欢吃瘪，他在观察我，一直观察我，可惜我也是个隐藏的高手。

别忘了，我喜欢戴小丑的面具不是吗？

见我一直发呆，沈耀终于憋不住了，他问了我一句，你要去哪儿。

沈耀你去哪儿？

我不知道啊，逛逛呗，反正一会儿这里和赵晴晴他们集合吧。

沈耀不回家吗？

我虽说是除夕夜，但爸妈今晚还真有应酬，他们暂时回不来了，估计要十点左右了吧。

沈耀差不多。

我差不多？

我疑惑地看了他一眼，沈耀没说话，我转念一想，也许他的父母也忙吧，或者说，他那畜生父亲每天都挺忙的哈。

他父亲对我母亲做的事情，我一辈子不会忘记，但父债子偿这样的道理，我不认同，沈耀不会是他父亲那种样子。

我东张西望一下后便漫无目的地开始闲逛，破天荒地沈耀居然跟在我身后，我也没说什么，我们又回到了彼此无言的状态。

我看到一家卖手办的店铺，倒是新颖，店铺还挺大，门口摆放的哈利波特的手办一下子吸引我的注意力，我马不停蹄跑过去，竟然忘了身后的沈耀。

我哇塞，哈利波特！

沈耀跟了上来，他看着半蹲在橱窗前的我，不免觉得好笑，我这样的孩子气模样他还是第一次见，看见手办挪不动脚步的我倒是给了他一个主意。

他知道了，我喜欢手办。

不如买一个送给我作为新年礼物吧。

手办的价格对于沈耀家庭而言那真是小钱，但对于我而言，并不便宜。

我又往店铺内走了几步，好多手办，海贼王，名侦探柯南，文豪野犬等等，甚至还有童年的回忆，神兵小将。

我逛地不亦乐乎，这个也喜欢，那个也好喜欢，什么都想买，这可怕的消费欲，但一看价格属实劝退我，爸妈的生意正在上升期，他们并没有给我多少零花钱。

我叹口气，其实也没有特别喜欢的，我这样安慰着自己，往最里面的橱窗走去。

那是……

蝙蝠侠。

我站在橱窗面前，里面放着一个蝙蝠侠的手办，它很大，看上去有些重量，材质像是实心的，恐怕这是雕塑，一看价格，果真如此，只有雕塑这么贵了。

“您好，这个雕塑是漫威官方限量款，从美国那边生产寄过来的。”

店员热情地招待我，她说看着我和沈耀在这里逛了很久了，不知道有没有看上的呢？

我嗯……就是逛逛，看一下嘛。

穷，是原罪，我尴尬地冲店员笑笑，她礼貌点点头后便走开了。

沈耀站到我旁边，我们挨得很近，至少在店员眼里我俩就像正在恋爱的高中生。

大人们是这样的，只要觉得某个男生和女生挨得近一些甚至一起逛街，总会不自觉地八卦起来。

我盯着蝙蝠侠雕塑，随后目光渐渐往一旁移去，在他身旁，有一个差不多大小的小丑雕塑。

是了，两个雕塑摆放的位置和动作也非常奇特，蝙蝠侠举着蝙蝠飞镖微微向前倾，满脸愤怒想要撕碎小丑的心毫不掩饰，而小丑哈哈大笑着，身子往后倒去，他笑得猖狂，疯癫的模样一览无余。

小丑……

Joker.

小丑，是这样的，疯癫，可恨，该死。

我的手不自觉地抚上橱窗，隔着一层玻璃，我却与其中的小丑产生了强烈的共鸣感，他身上撕裂和破碎的疯癫，何曾不是我的模样呢？

他虽然笑着，脸上画着那副小丑独属的妆容，却难以掩盖他内心的痛苦和矛盾，至少我是这样解读的。

奈何，价格太贵了。

我轻轻叹口气，回头瞅了一眼沈耀。

我走吧走吧。

没等他回答我，我便往前走去。

沈耀一直注视着我的动态，他知道，我喜欢蝙蝠侠雕塑，因为我的qq头像就是蝙蝠侠不是吗？

可他很疑惑，为什么我看着小丑雕塑的眼神那般独特，那不是单纯的喜欢，更像是……看自己的眼神，他太清楚了，那种照镜子的模样。

难道，小丑是镜子吗？

沈耀看着远去的我，随后叫店员将小丑打包了。

我站在店铺外面等他，好一会儿他才出来，沈耀却走到我面前，抱着一个礼盒递给我。

沈耀给你的。

我我……我？

他微微张嘴想说什么，最后还是淡淡一句，新年快乐。

沈耀新年快乐。

他将礼物递给我，我接了过来真的沉，我一下子猜到了是什么，这货不会，真把蝙蝠侠买给我了吧？

我有些迫不及待地打开它，盒子顶端拉开，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疯笑的脸。

小丑。

我你……

不知为何，那一瞬间我竟然想哭，明明只是小丑雕塑罢了，一个礼物罢了，为何心跳如此之快，不是心动，是一种心酸。

原来，也有人知道，我真正追求的，镜子的两面之中的另一个人，不是蝙蝠侠，是小丑……

原来，也会有人接受我的邪恶。

那个被人们喜欢却又唾弃的小丑，是那个永远会被蝙蝠侠打败的小丑。

我……谢谢。

我新年快乐。

我沈耀。

作者除夕快乐家人们，我登机了，起飞前极限写一波除夕番外！明天早上见，我就到澳大利亚啦！家人们新年快乐！！！龙年大吉大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