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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相亲,双宿双飞

风雨人生路

据说对方能干、有点胖,不娇气。

  这不是我所喜欢的类型。虽然村里人有不少人也说我能干,但我从未以此为荣过。

  能干算什么?能干就有干不完的活儿。

  中午,就是所谓的相亲了吧。

  我和爸爸去了相亲地点,对方的父亲是个老老实实的人。可是那姑娘居然穿着绿军装来相亲,让我的心情一落千丈。

  媒人安排我和她单独谈谈,我说不用不用,就逃难一样地离开了。

  来到景波家,他正在做画。

  我本想问他这几天干什么去了。

  他先问我:“这几天你干什么去了?”

  我说:“别提了。

  “怎么回事?”

  “不提也罢。”

  “和你爸生了气?因为干活?”

  “是关于相对象。”

  “哦,也该相了。”

  “不是说相不行,我认为年龄

是太小。如果你现在选一个,既使很美很好,将来发现她一些毛病,就会后悔。如果三十岁再搞对象,实在无心上人,随停找个也不会后悔,反正不过和此罢了。”

“她人怎么样?你得问问她也爱不爱好写作。”

  “我们连话都没说,我就跑了。多亏和你说说,否则气闷死了。”

  “年轻人在一起总能说到一块儿去。”

  接下来,我们又穿插一些别的话题,评论一些书画,又听了我们的合作的《昨夜星辰》和迟志强的歌《四季流浪》。

天已黑了,我告辞。

  回到家,我晚饭也不吃,就上炕躺下。

  不久,爸爸过来说我来了。

  我给个耳朵,就是听着。

  “你都多大了?一点场面也不懂。那能说走就走吗?你以为志同道合的婚姻就幸福吗?两口子都搞写作,那结完婚后就是互相瞧不起,离婚的先例也不少。”

  “等你写武侠出名,你等着吧。”

  爸爸自己说没词了,就去了外屋。

  1988年12月19号星期一

  我在夜里想了一个短篇《桔梗店》,也做了一个可怕的梦。

  一早,我去姥姥家接妈妈,我绕路走想买支笔,但没买到。

  姥姥和姥老爷仍病在炕上,人到此时,真是无言可谓。

  妈妈在,二姨抱着晓红。三姨和大舅妈正给姥姥做棉裤。

  我勉强喝了一碗油茶面,便载着妈妈回家。

  到家大米饭,油汤豆腐,饱餐一顿。

  我给沈成斌、周雨红各写一封信,内寄字卡。到景波家坐一会儿,因没电而回来。

  1988年12月20号星期二

  我去老姑家。

  路上坐火车去鞍山复查,点了遗漏的雀斑回来。

  天黑了,我取出寄存的车子,来到老姑家。

  这里也没有电,老姑煮了米饭、鸡蛋。

老姑夫也回来了, 一会儿又出去找人收拾缝纫机。

  晚上看了电视剧《神探亨特》,听着京剧磁带时,我睡去了。

  1988年12月21号星期三

  早晨,金荣琳钻到我被窝里来,我胡编了几个故事讲给他听。

  早饭后,老姑夫去赶集、金珠去上学。我带金赞。

  老姑做缝纫机活儿。

  我看了一些《阴谋发生在新婚之夜》。在老姑家大约要待七天左右,我想把这本书看完。

  下午来电时,听了刘秋仪的几首歌,很好听。

  刘秋仪,香港人,就是在电视里唱《莱茵河畔》那个很有深度,有一股美丽智慧相儿的女郎。

  接着又看《神探亨特》,非常棒。

  1988年12月22号星期四

  早饭后不久,附近的几个妇女又来和老姑玩扑克。

  她们刚玩儿了一会儿,老叔骑车来了。

  他告诉我:“你姥爷、姥姥昨天死了,你快去吧。”

  我心一惊,赶紧收拾东西。可是脸上的黑斑怎么办?

  我用围巾包住大半张脸,骑着车子到分水,将车子寄存在一家存车处。

  我在火车站里等着火车。

  搁了一会儿,爷爷也来了。

  他看我包着围巾的古怪样子,不禁打量我:“你包那么严干什么?这天气也不冷啊。”

  我支支吾吾地说没事。

  爷爷说:“打开吧,别包着。”

  我摇头。

  爷爷说:“那你到你姥爷家也这么包着啊?”

  我心想:到了姥爷家也不能打开啊,这也太丑了。

  爷爷给我讲奔丧的礼仪。什么哭三声、叫三声什么的。还有如果实在哭不出来,就哈哈三声。

  我默默坐在候车椅上,心想:我还哈哈三声?

  我和爷爷坐火车来到后岗子车站,走到后岗子姥姥家。

  这里的人很多。门框横批:驾鹤西归。

  两侧是什么年过古稀归正寝,门旁各置两个花圈。

  姥爷、姥姥的尸体并排停在外屋地,大舅、二舅、老舅、洪庆二哥在守灵。

  我这是第一次经历亲人的亡故。而且,是姥爷,姥姥一同去世的。

  爷爷先磕头。

  之后我磕头,并没哭,也没哈哈。

  等烧纸时,火焰吞吐,我心想:孙作君,你姥爷从小那么喜欢你,现在他死了,你连眼泪也不掉,不丧良心吗?”

  念头至此,泪水已眶而出。我拿出《阴谋发生在新婚之夜》。

  这部书是春波所赠,时日已久,我一直无缘把它读完,剩下的,我想请姥爷帮我看罢。

  我烧了这本书,旁人都用古怪的眼光看着我。

  灵堂里只剩下我和大舅时

  我问:大舅,我看看姥爷行不行?”

  大舅吃惊:“哎呀,那得问问,你大舅也不明白。”

  我无所谓:“我只看一眼,没什么事。”

  大舅担心:“那你不怕呀?”

  我点头:“不怕”

  于是,大舅轻轻揭开姥爷的蒙面布。

  姥爷的面部很安宁,面色惨白。

  就算他在可怕十倍,我也不会怕。

  他,是我的姥爷呀。

  接着,我又最后一次看了姥姥的遗容。

  她再也不用唠叨了,姥爷也再不用咳嗽了。愿天堂有个美好的地方,是他们新的家园。

  我去里屋,和亲人们说话时,包着的围巾也没有摘下来。

  三姨说:“你不热啊?”

  我说:“不热。”

  我突然听见爷爷的哭声,他还说着什么驾鹤西去,双栖双飞。

  大姨父含泪挤过人群,对我说:“小君哪,你跟着你爷爷学吧,你听听人家说的那个话。”

  我和爷爷去三姨家吃饭,爷爷打了坐在炕上吃饭的二姨夫一巴掌:“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

  二姨夫分辨:“我也刚知道信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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