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郤#邢旻
"玫瑰的养料是鲜血"
"曼珠沙华需要精心呵护，让它满意"
"黑色曼陀罗，你的死亡是我最好的礼物"
汤郤站在桌旁，把电脑屏幕上出现的几句英文翻译了一遍，说完还不忘感慨:
"我现在倒是知道[园丁]为什么要叫这名了，这么爱花？"
好端端汴南地区资料上面却有[园丁]相关信息，而且五年前[园丁]去过那，甚至现在还有可能在那地区活动的痕迹。
邢旻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也就是说，[园丁]目前在汴南地区有极大的活动痕迹，而且很有可能现在汴南的信仰发生了改变。
信仰[园丁]？
……
不太可能。
地区信仰是不可能这么容易被外人打破？过于长的就更不可能了。
那到底是为什么？
邢旻脑子嗡嗡作响，即使他和[园丁]面对面见到过，但暗网投资方的心思他也摸不准。
他下意识捏了捏下巴，而这细微的动作引起了汤郤的注意，顷刻间，一道纳闷的声音响起。
"你在想什么？"
"这么出神"汤郤一手搭在桌面上，目光看着地面上七零八落的A4纸以及各类文件:"东西都掉了，你没感觉？"
邢旻下一刻看向地面，果然地面上散了一堆A4纸和文件。
他有点被自己的状态给吓到了，平常地面掉了根针都能很快的反应，今天这是怎么了？老是不着调。他愣了几秒，平复了心情，刚想弯腰下去捡地面上的纸，却不巧有一道精悍有力的身影抢先他一步，收走他面前的A4纸。
邢旻伸出的手猝然间一顿。
"不用你来，好好养病"汤郤用手上A4纸卷成桶状敲了一下他手背，饶有兴致，说:"团宠主任"
邢旻白了一眼，坐回椅子上，继续思考这件事情前因后果。
无数想法同时像灵感喷泉吐出水花，最后被邢旻思想反驳一顿后全部打上了叉。
……
"这边人都太短命了，活不到六十岁就嫁鹤西去了，后来他们发现家中要是有孩子通过了十二项条件被认作神明转世，家中便可长命百岁"
"那两口棺材里面，都是通过十二项条件"
"神明转世在儿童时期突然死去表示神明不喜欢这户人家，要重新投胎转世，而这户人家命运会极度下滑"
转世投胎？
邢旻想了想当时[园丁]说的话，也就是说明本土居民十分渴望那些被称作"神明转世"可以活的更久，甚至寿终正寝。
那么[园丁]帮助那些居民做到了？
按这种说法五六年前棺材里那两具尸体也确实没有长大甚至只有十岁的样子。
和现在十六岁的欧阳芊子……
邢旻面色不定。
.
收拾完A4纸文件的汤郤，就只当没看到，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说:"如果这些病例都和[园丁]有关，我想是不是他们给了什么好处？毕竟互利共赢是基本的，谁都不想亏，不是吗？"
面对汤郤好看的面孔，刹那间，想到了什么。
"你刚才说的那句是什么？"
"哪句？"
"谁都不想亏，不是吗？"
"不是这句"
"毕竟互利共赢才是最基本的？"
邢旻点了点头。
汤郤刚想问:是不是发现什么了？
却看见邢旻再一次把头低了下去，也就没有问。
邢旻垂下视线，他发梢微微垂在耳边，侧边把眼睛遮挡住，只露出半张脸和微抿着的嘴唇。
那短短几秒钟内，邢旻脑子飞快思考，把能串在一起的全部串在一起，最后答案呼之欲出。
互利共赢，[园丁]是暗网投资方不可能让他自己吃亏，同样汴南本土居民也不会，那么汴南本土居民唯一要的就是‘神明转世’能够活的更久。
[园丁]要的是产品销路，本土居民提某一种帮助，从而使两者恰恰达成一种双赢局面。
"[园丁]和汴南那边有私下交易"邢旻抬起头，目光闪烁着光，他语气平淡:"但我不相信[园丁]只做一笔交易，这手笔太小了"
汤郤懂他的意思，面对于暗网投资不能只做一处销路路线，这样亏本太大，被发现损失不可估量。
"所以[园丁]还有别的销路地点？"
"我想是的"
"现在就是要查出[园丁]其他地点情况，对比分析，然后对症下药"邢旻忽然打住，揉了下眼睛:"但现在的情况只能叫徐启和卓新帮忙了，警方速度快"
邢旻表示很不情愿找那俩个老家伙，又属实无奈。
.
电话拔通那一刻，对面简直欣喜若狂。
"我的棺材啊，这么快又打电话来了，看来你还是很在乎我的"
邢旻毫不犹豫，说:"滚"
"……棺……材"李翊险些被咽到，刚才欣喜已经浓烟滚滚:"你……"
"你霸占着法院公用电话做什么？"邢旻完全不给对方机会，一口气接下去:"我让卓新扣你工资了"
"别"钱一直是李翊的倔强，当听到邢旻用这个威胁时，底气立刻没了:"哥，你打给谁，我给你转接"
"那老头"邢旻不动声色道。
邢旻话中的老头正是法学副院长卓新。除了他，应该没有人会这么叫副院长老头了。
对面李翊会了意，一个劲回答:"是"
汤郤听看这个语调，以及内容，忍不住说:"上次那个？"
邢旻敷衍了事应了声。
电话转接过程通常比较慢，偶尔传出沙沙响声也是正常，此时手机传出一阵电磁声后，恢复了一片宁静，半响，电话被接通。
那头传来几声摩擦，少顷，一个十分沙哑的声音开口说:
"这里是全国法学院副院长卓新，请问有什么事吗？"
一开始，卓新相当有礼貌，振振有词说着。
"请问您遇到了什么困难？"
邢旻和汤郤对视了一眼，显然很想保持沉默。他抿了下唇开口说:"是我，邢旻"
不说名字，卓新可能还会客客气气讲一些大道理，一说名字，上了年纪的卓新像年轻了十多岁一样，暴跳如雷，提高嗓子对着电话就是一顿乱骂。
"好啊，你这兔崽子还给我打电话来了，上回说我老的账，我还没给你算呢，老子今年52，什么叫老年人？我这只能叫中年"
明明是中老年人，邢旻暗暗补充道。
在这一顿亲热且热辣的呐喊中，汤郤在旁边细声细语对他说:"这老头这么爱记账？"
老头不仅爱记账，还爱抓包悄悄话。
汤郤话音一落，对面的卓新就继续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那边几个人说悄悄话，就以为我不知道，真当我听不见，我还不是聋了"
邢旻:"……"
汤郤:"……"
料谁都没有想到这位年老的副院长脾气如此火爆，简直不像五十多岁的人，倒像是一个二十来岁的青年小伙，但满头白发和头顶突出的半块地出卖了他。
电话对面的卓新还想再骂几句，邢旻面色一沉，刀锋剑影，果断开口打断:"我不是来和你聊你老不老的问题，就算你老，那也是事实"
卓新一下子无话可说，差点哽咽住了。
"还有你之前给的那些[园丁]的资料我也看了，没什么有用地方，只是地区资料发现了[园丁]活动痕迹。如果你现在还要商讨你老不老的问题，那就请您继续，我不拦着"
邢旻这话意思十分明确。
要么和他好好聊，要么继续老不老话题。
很明显，卓新先是一怔，随后语气突然一变，瞳孔蓦然定在桌面按件手稿上。
这么多年下来，没有几次[园丁]行踪有过充分，听到这个消息卓新自然是高兴，也没再说老不老话题了。
卓新默默叹了口气，沉住哽咽的声音，问:"地区资料和[园丁]有关？"
"嗯"邢旻说:"起初当然没有，后面查看时发现其中内容和[园丁]说过的话分毫不差"
卓新一向对[园丁]相关事宜十分关心，一有消息便实时上传通报，经过邢旻这句简简单单一说，刚才凶狠狠的话再也说不出口，面部肌肉紧张，微收露出条条皱纹:"什么话？"
"玫瑰的养料是鲜血" "曼珠沙华需要精心呵护，让它满意" "黑色曼陀罗，你的死亡是我最好的礼物"
"差不多就这么多"
"……"卓新听到过后沉默了好一阵子。
这种话一听就真的很邪门。
邢旻靠在窗台边，一手扶着墙角，面色平静，毫无波澜:"我们都知道[园丁]在某个地方有活动痕迹就必然有交易，而[园丁]交易也必然不止一个，换句话说是交易据点，卓老师，我想你应该比我更清楚"
作为刑警多年的卓新一时间只听懂了[园丁]在国内有多个交易据点和邢旻叫他老师这两个内容，其他近丝毫没有听懂，但又觉得这小子没把话说完。
邢旻挑眉冲着汤郤看了两眼，又立马避开他的视线，神色悠然。
"但很抱歉，我今天本来不想打电话，只是这事扯上了我的病人"
卓新眉头皱了皱，眼角鱼尾纹瞬间多了两条！！
"病人？"
"对，我的病人籍贯所属地就是[园丁]的其中交易地点"邢旻有点无奈摇了摇头:"扯上病人，所以我今天才拨这通电话"
说完他又沉思了一会儿，让卓新理了一下这个新奇的思路。
半响，他又开口说:"卓老师，我能说的目前只有这么多，后续其他地区相同患病情况发我一份就行"
随后，他一声不响的按下了挂断键。
汤郤打量着他，觉得很有意思:"你就这么挂了？"
邢旻含笑的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汤郤的肩臂会比他略宽一些，但十分结实，平时应该没少锻炼。
"不然呢？你想听那老头唠？你要听的话，我现在给你打回去，你俩聊聊？聊到天黑都没有事"
汤郤目光分毫未动。
"我看你挺聊得来的"汤郤说。
邢旻默不作声把手机塞回衣兜里，一脸苦笑:"我看，程老人生抱负挺多，要不你找他聊？法学院那老头还是算了"
窗外几只候鸟掠过屋檐，现在已经是春天了。
.
次日，清晨，几千公里外，一座十分不起眼的海岛别墅。
一个年轻的男子手里抓着一袋鸟饲料，另一只手捧起几粒饲料，向海岸线抛去，随后一群鸽子凑上前抢夺食物，到处扑食，用尖锐的喙去撕咬旁边的同类。
男子后面则是几个体型强悍的保镖。他们一看就十分训练有素。
撒完一把鸟饲料后，男子轻轻把鸟饲料放在旁边木质方桌上，缓慢的摁下了桌上那台收音机，随即收音机里传出了一阵熟悉的声音。
"你不会杀我的，你并没有下定决心"
"你并没有确定警方有没有为了我这样一个烂人而实时跟踪，如果你杀了我，你自然也跑不掉，还有是[园丁]让你来的吧"
听到这里，男子突然失声笑了出来，每一个音符都是……
"老板"旁边的白领毕恭毕敬叫道。
[园丁]表情很平淡，心情却意外愉快，他笑着吩咐首旁边的下属带这个人下去拿钱，而自己又再一次摁下收音机循环播放按钮。
那个声音再一次响起。
"你不会杀我的，你并没有下定决心"
……
收音机再次播放完后，[园丁]满目有点遗憾，看着广阔蓝晶色海面，自言自语说:"是啊，我不会杀你的，神给了你第二次机会，你自然不用死"
[园丁]抓起那包鸟饲料再一次抛向海岸，笑着说:"你身边的人就不一定了，不知道会不会再一次有人替你去送死呢？我现在已经很期待和你的下次见面，邢法医"
周围的保镖听到这样的话，神色未动，仍然矗立在原来的位置。
与此同时，暗网账号上实时发布了一条信息，上面写着——
【我的花园，还满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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