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郤#邢旻
距离写检讨正好过去三天,也到了周末。
至于检讨邢旻自然是没有交,而汤郤也没去要,应该是忘了。
松阳医院到了周末人流量会一定量的减少,医生护士多数是回家休息,而留下来多半是值周的。
邢旻通常有几个月的周末是不会留在医院的,这是所有人都知道。
很巧,这次周末他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干,所以不会留在医院。
之后也有人问过他是去做什么。
他也是极其敷衍的回了一句"有事"
后来有人试着给他打过电话,可对面却是关机状态,这段时间他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没有了踪影,所以这段时间没有人知道他在哪,在干什么。
这种消失,换一句话说是绝对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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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公里外,一栋房前,门口挂着有点腐化的招牌。
尘白花卉,这是这家店的招牌名。
这是一家花店,有些年代了,房屋有点破旧,墙角都是鲜绿的苔藓,但这也不妨碍客人光临本店。
邢旻从车上下来,然后慢慢的踩在泥泞的地上慢步进了这家花店。
花店外格外朴素,唯一的装饰品则是门前那只要掉不掉的风铃,而室内却装饰的很温馨,有一种家的感觉。
花店门口是几盆很小的橙色小花,中间的是几排花架子,上面放着一捧捧各色各样的花,暖黄的灯光一照,这里显得种种不尽的可爱。
而收银台被挡在花架的后面,不仔细看的话是看不见的。
邢旻绕过花架,走到收银台前,他低声说:"和往常一样,要时钟花"
收银台旁坐着是一个年纪不大,20出头的女孩子,脸颊有点红透着一稚气。
女孩愣了几秒,一看就是那种含蓄不善表达的人,所以女孩转身对着隔间轻喊了一句:"妈,有人买花"
"来了"隔间的莲子被扯了几下,走出来的是个中等大小的中年女子,头发上穿着些白丝,一看就是精明能干练日子的女人。
这就是店老板了。
"老样子啊?"女人走到花楼旁边,然后蹲了下来简练的把几朵黄白小花包了起来,笑着说:"这些年我就没见过有多少人来了,有的还是好几年来一次,像你这种隔两三个月来一次的,还真是少见"
女人包好花,冲着女孩扬了一下头:"希子,喏,给客人拿去"
女孩点了点头,把花递到邢旻手边。
邢旻接过花,然后付了钱。
"那里有你很重要的人吧?"女人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枯枝杂叶"毕竟那种地方吧,很少人会真的上心这种事"
"嗯,那里有我的母亲"邢旻。
女人长舒了一口气:"怪不得了,你母亲一定见到你会很高兴"
邢旻没有说话可能是不知道说什么吧。
"谁家母亲见到自己的孩子不会高兴的"女人把一朵朵花包了起来,放到架子上"你小时候母亲一定很疼你"
"嗯"
"不说了,时间不早了,这里离城里还有些距离,你早点去吧"女人把最后一束黄白色的花放到架子上。
邢旻点了点头,然后捧着那束花出了花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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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离花店不远,走一小段小路就能到了。
五分钟后。
邢旻走到一个铁门前,脚步才停了下来。
铁门最上面挂着一个木牌,上面三个大字很让人显眼。
千层园。
而三个大字下面还有一行小字。
愿他们天使般的亡灵长眠于此。
邢旻望了两秒,然后才走了进去。
园里有许多大大小小挂着照片的刻着字的石碑。
很明显千层园是座墓园,至于为什么要叫千层园,是因为园中心有一颗遮天古树。
那棵树叫白千层,树皮一层比一层白,所以故名。
邢旻在墓地寻望了一圈,而后轻车熟路的走到一块墓碑前面,然后轻手的把那束花放在碑前。
墓碑上是个很年轻女人的面孔,眉眼清晰,笑靥双生。
照片下的是姓名、修建时间和一句不长不短的话。
姓名 褚汧
时间 ⅹx年——xx年十二月七号。
前面两行邢旻没很仔细看,而最下面那行字他呆望了很久。
上面写着——
医生不是如释重负,我们只是一往无前,给予希望。
明明这两句话他看过很多遍,却很少有机会体验。
也许是他很少这样在他母亲的角度吧,也许是如履薄冰太久……
他和他的母亲有几分相像,特别是眉眼间微微稍弯,这种眉眼通常笑起来很好看。
有的时候那些长辈说和谁越来越像了,性格也像。
其实也没有很像,只是在某一些场景有些朦胧的相似,也有可能是离开太久,已经不太记得了,忽然见到照片总会感叹说:原来她长这样,真的和你很像。
有点触景伤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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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阳医院会议厅。
汤郤坐在长桌中间,按动签字笔在档案纸上轻按了一下,随后‘咔嚓’一声。
这场会议主要是核实一下病例情况,以及当中的问题。
汤郤身边坐的都是这个病例的参与人员,当然也包括验血库以及几位细胞研究医生。
"6号病室那几个病人情况如何?"汤郤问。
"情况目前良好"一个医生说。
"但是病发原因仍然不明"
"有可能是传染病因素吗?"
"有可能,但是目前没在病体上找到任何具有传染病的细菌和病毒,而患者自身基因十分正常"樊岁回答说。
汤郤点了点头。
"有往隐性传染病方面想吗?"
"有的,但目前还没有确定"一个女医生说。
这个女医生叫沈冫沇,基因数据化验的,所以松阳医院大部分人都认为是‘间谍’。
汤郤用笔把患者基因检测框了一个问号,淡淡的又问:"患者年龄范围"
"最小的七岁,最大的八十三岁,中间七凑,八凑正好十个人"郇秋珩瞅了两眼汤郤手上的动作,手一摆,有些无奈"年龄相差太多"
汤郤在表格上填写完年龄范围后防守,把笔放在桌子上"嗯"了一声,说:"先留观医院一段时间,每天定期做个检查,后续病因继续检查"
"好的"
" 邢旻呢?"汤郤目光犀利,看了一眼自己对面那只空着的椅子。
"他请假了"郇秋珩收拾了一下桌面。
请假?
为什么他不知道?
医院的请假流程需要先报备一下,然后经院长批字才能请假,怎么着院长本人也会知道,但他现在却一无所知,他现在觉得自己是个假院长了。
"他两个月前请的假"郇秋珩又说。
"……"
谁请假能预支?
巧了,正是某‘凶神’。
郇秋珩说完在场一片安静,似乎都在想:不愧是凶神本神,请个假都能玩的这么花。
汤郤瞳孔眨也不眨的盯着窗户,嘴角干抿成一条线,过了一会儿才整理了自己面前的档案。
"散了吧"
在场的医生纷纷收拾完,一前一后的走出会议厅。
而汤郤却还坐在椅子上,他拿起手机随便点了两下,打开相册。
把相册里干净到比洗几遍洗衣液都干净,相册里只有20多张照片都是医院病例情况和医生基本信息的截图。
他翻了翻,然后点进其中一张。
那张截图上医生名字赫然是邢旻,截图最下面则是私人联系电话。
他思忖了片刻,然后心不在焉的按照电话界面。
汤郤不知道抱着什么心情,最后把电话拨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