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狼狈

云之羽:观前尘

  夜色浓郁得如同被打翻的砚台,化不开的墨色遮天盖月,举头不见星辰。

  

  万籁俱寂的山谷里遥遥传来急促的马蹄声,踩碎冬夜的新雪疾驰而过。

  

  宫尚角快马加鞭冲向山门,瞭望塔上的哨兵刚喊了一句角公子到,侍卫还未将门彻底拉开,一人一马便已从缝隙中飞腾钻入。

  

  马不停歇地跑了一天一夜累倒在地,宫尚角在马身向一侧歪倒时敏捷地跳下马背,没有片刻停留便抬脚往山上跑。

  

  他从来没有一刻如这一刻般觉得宫门的石阶如通天般漫长,而自己仰仗的武功和腿脚竟是这样迟滞无能。

  

  高塔上示警的红灯笼已经灭了,长夜幽冷,宫门山路上连绵数里的白幡在寂静而昏沉的寒风中翻动,昭示着宫门内所发生的恶耗。

  

  宫尚角神色仓皇地跑进徵宫,却只看到空旷无人的安静院落,风在庭院里打了个转,连平日里宫远徵熬药的味道也散了干净。

  

  眼前景象如同当头棒喝,宫尚角浑身发软,抖得不成样子。

  

  “角公子。”金复听到动静赶来时,宫尚角已经翻遍了徵宫的医馆和宫远徵的寝殿。

  

  “远徵在哪?”

  

  金复跟在宫尚角身边这么多年,还从来没有见过他这样惊慌失措六神不安的慌乱模样。

  

  “执刃陨难的消息传出后,徵公子说出去一趟……”

  

  “我让你寸步不离地护好他!你在干什么!”宫尚角怒目圆睁,暴戾的吼声仿佛想要把金复撕成碎片。

  

  金复人呆板不会说话,但重在忠诚笃实,自从成为宫尚角的贴身侍卫那天开始,便一直被宫尚角留在身边,极少被苛责,有时说错话办错事也只是公事公办地领罚受教育。

  

  这是宫尚角仅有的一次对他怒声呵斥,却是愤不欲生、失望至极。

  

  金复连忙跪下认错:“属下知错,是因徵公子让我留在看守两位新娘,徵公子怀疑那两人是刺客。”

  

  宫尚角冷冷地盯着他,此时徵宫里空无一人。

  

  金复艰难地吞了吞口水,硬着头皮道:“后来羽公……执刃差人来将那两位新娘和徵公子之前锁在寝殿里的昏迷之人带走了,属下无能,没能阻拦下来。”

  

  院落里一片寂静,枝头的落雪声清晰可闻。

  

  半晌后宫尚角再次开口时不再暴怒,反而夹杂了一丝凄哀的颤抖,像是在试探或祈求:“金复,你实话告诉我,除了执刃,可否还有人亡故……”

  

  “……远徵他到底人在何处。”

  

  太多可怕的念头都在他看到空无一人的徵宫后争先恐后地涌上心头,恐惧如山压得得他几近呕血。

  

  宫远徵似乎用一次次的以身试险驯化了他,让他见不到对方安然无恙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每一秒钟都饱受着焦虑与恓惶的煎熬。

  

  无论多少次的虚惊一场都无法填补他的不安,下一次宫远徵的以身试险又会带给他同样的惊慌失措意乱如麻。

  

  金复一怔:“只听说执刃陨难……”

  

  后面的话宫尚角已无暇再听,阴沉着脸转身向长老院赶去。

  

  整个旧尘山谷都被漆黑的夜色笼罩,只有长老院里明光瓦亮,隔着老远就知是点满了烛火,里三层外三层都是来往奔走的侍卫。

  

  宫尚角冲进长老院的时候,宫唤羽和宫朗角正在向三位长老述职此次江湖各门派的动向,宫子羽坐在执刃的位置上,身边坐着宫紫商。他环视一周,唯独没有看到宫远徵的身影。

  

  众人未接到角公子回宫门的通传,突然见到宫尚角出现在面前时都吓了一跳,只见他脸色阴晦,乌沉沉的双目里怒意横生,恨愤的目光从在座的每一个人脸上划过。

  

  不等众人开口,宫尚角便已大步流星地走进来,不由分说地上前揪住宫唤羽,一拳将他打倒在地。

  

  “远徵人呢?”他咬牙切齿地质问道,一只手掐着宫唤羽的脖子把他按在地上,声音冷得如寒冰。

  

  “尚角!你这是干什么!”长老们连连惊呼。

  

  宫唤羽被宫尚角扼住咽喉却毫无惧色,仗着这个角度长老们看不见,还冲宫尚角挑了挑眉,对他露出一个挑衅的微笑。

  

  反问道:“你觉得宫远徵会在哪儿?”

  

  宫尚角杀人的心都有了,手上青筋暴起,全身的内力被调动后极速地流转向掌心,差一秒就要击碎宫唤羽的下颌骨。

  

  三位长老接连站起身来急切地高声呼喊宫尚角也充耳不闻,一副誓要当场弄死宫唤羽的模样。

  

  宫子羽也惊叫着冲上前试图拽宫尚角的袖子,却被他一掌挥开飞出了几米远,摔倒在地时重心不稳还滑稽地向后翻了个跟头,身为执刃的颜面登时荡然无存。

  

  “哥,”宫朗角抓住宫尚角的手腕,最后关头阻止住了宫尚角对宫唤羽的杀戮。他看向宫尚角的眸色深沉而冷静,“远徵弟弟在我那里。”

  

  那目光里带着不解与担忧,仿佛是在询问他的亲哥哥这到底是怎么了。

  

  宫远徵在角宫。

  

  这个认知让宫尚角悬着的心跌回胸膛里,砸得他五脏六腑都酸疼起来,理智这才逐渐回归大脑。

  

  他松开宫唤羽从地上站起身,宫唤羽趴在地上剧烈地咳嗽喘息,宫子羽刚被宫紫商扶着从地上爬起来就立刻冲上来查看宫唤羽的安危,三位长老也长舒了一口气。

  

  花长老气得胡子都在抖,指着宫尚角就骂:“宫尚角你疯了!残害手足的罪名你担得起吗?”

  

  然而宫尚角对周遭发生的一切充耳不闻,他只抬眼看了宫朗角一眼,随后默然地沉默转身向外走去,直奔角宫。

  

  众目睽睽之下,所有人都目睹了宫尚角今日失控的发疯与狂躁,而这种疯魔却是为了宫远徵。

  

  所有人的心中也由此不可控制地生出了一种不可说的疑虑。这种情绪放在最沉稳冷静的宫尚角的身上太过反常,过分的冲动本就不属于宫尚角,尤其不该是属于宫尚角对宫远徵的情绪反应。

  

  作为对弟弟的关心和担心,它太超过了,甚至越过了原本就模糊的界线。

  

  宫唤羽望着宫尚角离去的背影露出一个小人得志的邪笑,他缓缓摸了摸自己脖子上的指印,志在必得地喃喃自语道:

  

  “宫尚角,原来你竟怀着这样的心思。”

  

  旧尘山的石阶路不好走,宫尚角的脚步却越走越快,他的手在袍袖之下微微发抖,他必须要立刻见到宫远徵,确定他的生命还依旧鲜活,确认他的心跳还依旧澎湃。

  

  不然的话,他真的快要被自己的惶恐逼疯了。

  

  而宫朗角正脊背挺拔地站在长老院里,轻轻拱手向三位长老和宫唤羽告罪,又去慰问了宫子羽是否有伤,还和宫紫商打趣斗嘴缓解气氛。

  

  他全程得体而镇静,处理事情游刃有余。月长老看着宫朗角,忽然觉得他像极了年轻时的宫尚角,也是这样不露声色,一颗心清冷而平静,无波无澜,仿佛世间的任何事情都不足以让他产生动摇。

  

  角宫里,宫远徵被关在宫朗角庭院的一处房间里,宫朗角贴身的侍卫在门外守着不让他离开。角宫里四处幽寂,漫长的安静逐渐让宫远徵坐立难安,这一世宫唤羽没有假死或许会让事情变得更加棘手,他猜不透对方接下来的棋局。

  

  几个时辰前他被宫子羽一把推出羽宫的灵堂,三位长老也坚定地怀疑是他给执刃下毒,就在他百口莫辩时花长老开了口,说要将他送去地牢接受审问。

  

  地牢寒冷阴森,但宫远徵曾多次去到那里对囚徒用刑逼供,因此他对那里的一切都很熟悉。更何况,上一世他也不是没有被关过,没有什么可害怕的。

  

  他起身拍拍身上的土,不屑地撇了撇嘴,并没有如长老们预想的那样被吓住,反而冷笑一声:“需要什么药吗,我叫人给你们送去。”

  

  花长老见宫远徵不仅不胆怯反而口出狂言,感到自己的权威受到了极大的挑衅,立刻横眉竖目地要差人来押他去地牢,然而不等侍卫带他离开,远处宫唤羽神色匆匆地赶来,噗通一声跪倒在棺材前,哭得泣不成声。

  

  宫远徵忍不住发出一声嗤笑,他觉得这宫门简直就像是一个惺惺作态的大戏台,脸上涂着拙劣油彩的戏子一个个粉墨登场,好一出你方唱罢我登场的闹剧。

  

  “你怎么还有脸笑得出来!你有心吗?”宫子羽对此惊怒不已,不可置信地看着宫远徵。

  

  花长老的脸色也十分难看:“带他去地牢好好审一审。”

  

  “等等。”忽然有一个声音呵断了侍卫的动作。

  

  宫远徵回头看去,看到跟随宫唤羽身后一同走来的宫朗角,他穿着角宫之人处理外务时的玄色织金斗篷,表情严肃,那张酷肖宫尚角的脸虽然还略显稚嫩,但已有初见几分宫尚角的威严。

  

  “宫远徵早年间就已划分到角宫名下,受我哥管束,如今我哥还没回来,各位是打算也不向我请示一下就擅自把角宫的人关起来吗?”

  

  花长老顿时哑声。

  

  宫朗角斜了宫远徵一眼,声音不怒自威:“你们可曾把角宫放在眼里?”

  

  他受执刃之命跟随宫唤羽外出与江湖门派会面,一路上却受了不少宫唤羽的暗气。宫朗角本性开朗又人情练达,素来与各宫交好,然而宫唤羽是个口蜜腹剑的笑面虎,绵里藏针地给他使了不少绊子,让他这样好脾气的人也难以维持住自己的好性子,恨不能和对方大干一场,只是奈何找不到发泄的由头。

  

  此刻这些人竟还要明目张胆地要在羽宫里抓走宫远徵,虽然他对自己亲哥捡回来的这个便宜弟弟也没什么太深的感情,但这种对角宫权威的蔑视与挑衅终于点燃他的怒火。

  

  他的刀未出鞘,连着刀鞘一起打在旁边羽宫侍卫的手背上:“你也配动宫主?”

  

  “朗角,这事是我莽撞了,我无意冒犯你,只是我爹无故身亡这事宫远徵他嫌疑重大。”宫子羽上前向宫朗角解释道。宫远徵冷眼看着,心里想的却是宫子羽从来没有这样尊敬地和哥哥说过话,也从不会向哥哥认错,他的心里忽然有些不是滋味。

  

  “不成,”宫朗角憋了一肚子气,连素来和他关系甚笃的宫子羽的面子都不肯给,“今日谁都不能带远徵弟弟走,必须等我哥回来再做定夺。”

  

  或许在宫朗角说出那句话的时候,除了发泄怒火宣誓权威之外,也隐隐预感到了宫远徵在宫尚角心中的分量,如果今日任由羽宫的侍卫将宫远徵送入地牢,或许这岌岌可危的宫门将从此再无宁日。

  

  云雾散去,露出天上稀疏的星星。

  

  宫朗角沉默地走出长老院,或许是因为他和宫尚角是一母同胞的手足至亲,他远比其他人更早地感受到了宫尚角对宫远徵态度的幽微转变。

  

  小时候他总缠着宫尚角,因为身边的玩伴太少,他的世界也太狭小,所以血脉相连的亲哥哥就是他最亲近也最依赖的人。但随着他一天天长大,也有了自己的朋友,有了自己的生活,就不再是黏着哥哥不放的小尾巴,再加上宫尚角频繁外出公务繁忙,渐渐的也没有了儿时那般的亲厚。

  

  但是他依然仰望着宫尚角,视他为榜样,他努力练功和学习,希望自己有朝一日可以长成哥哥那样威风显赫的可靠模样。宫尚角在他心里如不起波澜的深潭,似巍然不动的高山,是高坐云端的神明。

  

  怎么可以有人把神明拉入凡尘,让他喜让他怒,让他忧虑又让他踟蹰,在宫朗角的眼中,这些情绪原本不该出现自己的哥哥身上,可是这两年因为宫远徵,宫尚角的身上也开始了沾满凡俗的尘埃。

  

  人性就是如此,把你视作神明的人,不会爱你附身于尘埃之中的模样。

  

  宫朗角脑海里不断浮现出方才宫尚角冲进长老院时的疯狂,陌生得让他找不到自己曾经仰望的身影。

  

  原来爱这种东西,真的会让人变得狼狈。

  

  之前他一直不愿意相信,于是自欺欺人,如今现实避无可避地出现在他面前,如同亲眼目睹一场神明的陨落。宫朗角向山下走去,却没有回角宫。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自己的哥哥,更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宫远徵,他真的害怕自己会忍不住怨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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