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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栖身

落魄皇叔尝试在帝王威压下寻找真爱

那熟悉的、温热的气息近在咫尺。朝挚就将脸庞埋在阙停的颈侧,仿佛终于做完了一件要事,长舒一口气。

“我已经等了许久,”朝挚闷闷地说,“就晓得无求会来。”

阙停却高兴不起来。

与朝挚的重逢来得太迟了,带来的并无雀跃,而是悲苦。他也再没有将秘辛诉诸他人的勇气。

阙停像块木头一样僵立着,语气也失掉了鲜活与温柔,只是干巴巴的:“伤……都裹好了么?”

“都是皮肉伤,浅得很,有些溃破也不妨事。”朝挚说着,微抬起头来,轻轻吻着阙停的鬓发与耳垂。

这时阙停闭上了眼睛,他抬手,缓缓地将朝挚推开了。

这一系列动作看着还算利索,但阙停自己知道,那痛楚如同将心剖出一块,再被血淋淋地掏出来。

“无求……?”朝挚微蹙起眉,终于发觉阙停变得很奇怪。他想到之前指出古灼的可疑之处,以及出都之时落空的期望。

他朝心来居然开始害怕了,撑着几分笑意问:“你……怎么了?”

“有些累了。”阙停嗓音沙哑地道。

朝挚愣了愣,犹疑着道:“……嗯,也对。约莫已经过了二更天,这几日追逼莫藏,你怕是也没怎么合眼,快些去歇息为好。”

他其实很怕阙停站着不动,然后跟他说“我不是这个意思,不过是厌倦了,想好聚好散”,然后就此离开他。

但阙停只是颔首,默不作声地要回自己的军帐去。

这又给了朝挚追根究底的勇气。他立刻紧追了两步,拉住阙停的右手。

霎时间腕上一阵剧痛,阙停周身轻颤,一身闷哼压到几不可闻,就这么停下步子,背对朝挚站着。

这一切细微到朝挚都察觉不出,也因为他一抓就触到了那颗墨玉珠子,他瞬间放下了心,语气也轻松了些:“你……是在怪我什么吗?”

阙停稳住气息,淡淡地说了一句“不曾”,便抽手直接离开了。

朝挚还想跟上去,却被帐子旁边窜出来的人拦了回去。他眯眼一看,是顾尔丹,顺势就剜了一眼。

顾尔丹有些怒,强行把朝挚转回来:“朝心来你居然跟我翻白眼,好心全当驴肝肺!阙侯那般的人轻易不要深交你懂不懂啊?”

“他性子最是温良,我晓得的。”朝挚无奈地解释道。

顾尔丹嗤了一声:“你如何晓得?”

“……去年年末,他从魔鬼城千里奔袭入玉门行宫,你约莫清楚吧?”朝挚道,“官家一纸密诏唤他入行宫,到现下,你还探不出那诏书上写了什么吗?”

那时的情形,顾尔丹可谓还记忆犹新:先是官家不打一声招呼就入了玉门行宫,再是皇亲夜闯关隘,两件事叠在一处,叫人又惊又摸不着头脑。

但事情已经过去了许久,加之他们这些边城守将都在朝中有些眼线——像是晨云从前待在中都那般——有些隐情已能探听个七七八八。

顾尔丹自然是已经知道,那诏书上写的是连坐之罪。阙停千里奔袭,也是在护着一众麾下。但顾尔丹思索一番,仍是摇了摇头:“知人知面不知心,我不敢就此信于他。”

闻言,朝挚似是要发火,却又觉得没意思,便不耐烦起来,推他肩膀要他让开:“不信拉倒!又没逼着你与他结交。”

肩上还有箭伤未愈,顾尔丹吃痛,一掌劈在朝挚胸口,两人都是闷哼一声。

“……打我伤处做什么?”

“是你先戳人痛处的!”

顾尔丹扶着肩头,没好气地道:“别的我也不跟你说了。军中流言已是沸沸扬扬,你总该顾忌一些吧?”

“那流言也是假。”朝挚捂着胸口道。

“你又晓得了?我以前怎地没发现你有如此能耐?”顾尔丹被气笑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朝将军被灌了迷魂汤!”

朝挚陷入静默,顾尔丹的气总算消了些,嘴上却依旧不饶人:“这回不说了?你不是晓得流言是假么,不就着扯个故事出来?”

“这里没什么故事,一句话便能清楚。”朝挚沉声说道,“……我已然要了他。”

“你——糊涂至极!”顾尔丹不由得吼道。

但吼完之后,他似是立刻被药哑了一般,甚至连气息都逐渐平缓无声。他只是双眼盯着朝挚,像盯着块顽石,到最后连眼帘都垂下去。

他闷着头,有一下没一下锤自己的腿侧,是幅无可奈何的样子。

劲疾起来的夜风吹了沙尘飘起,打在二人脸侧,引起泛着麻意的疼。

眼下这情形,顾尔丹发觉自己已经成了一个外人;而他作为老友,也算是竭忠尽责。

“……左右我是搞不懂这些的。”

半晌无言过后,顾尔丹才说。

“既然已无地转圜了,你……和他,”他有些别扭地道,“……你们自求多福吧。”

说罢,顾尔丹便转身回了自己帐中,速度之快,以致于朝挚都来不及说一个谢字。

一边军帐内,半截蜡烛燃着晦暗跳动的火光,阙停解开臂缚放在一旁,将右边衣袖卷起来些,总算看见了手腕处的情状。

淤血,全然凝在皮肤之下的整片淤血,夹杂着紫黑的血点。皮肉肿着,稍微动弹就剧烈地胀痛着。

手边只有普通的治伤药膏,阙停捻了些许抹上一层,聊胜于无。

墨玉珠沾上了药膏的气味,随着他的动作滚动,若有似无的贴着那块皮肉,仿佛能将药膏更揉进去一些。

阙停觉得没那么痛了。

转过目光,他看了看一旁摆着的那张大弓,很是明白:要报仇就得速战速决,趁他的手还能拉得开大弓。

那是承载着严玉培一生荣光的大弓,用它来做了结再好不过。

决不能让莫藏再有命回西夏去。

国恨他要报,家仇他也要报——就趁还活着。

————

冬日里天色亮得晚,阙洵先醒了。

常年征战让他养成雷厉风行的习惯,早晨起身也从不含糊,他揉了几下眉心便算彻底醒转,下榻穿戴。

收拾完毕,仍没到日出东方的时辰。他就着那片昏暗推开门,第一个看见的人竟是赵海程。

尽管已经习惯了府上多出一个人,阙洵仍是略略吃惊,但很快稳住心神,如常问道:“出什么事了?”

“成了。”赵海程眼下有乌青,显然是奔波几天。他嗓音半哑,说道,“今日早朝,要员就要弹劾枢密使朱秀,刚愎自用目无君上。其余大小官员约莫纷纷附议,一向明哲保身的同国公也将赞同附议。他们将主张晋阙侯为王,以全皇家颜面。”

“你这么把风声透出去,他们就真的信了?!”阙洵惊道。

透露出的讯息是事先商议好的,仅包含官家欲假借谋逆罪名铲除阙侯,其余的部分则全部隐去。因着这讯息掐头去尾,阙洵一直觉得不踏实,怕大臣们不采信。

“奴婢与他们面谈过。毕竟是在官家身边的近臣,说的话他们总要思量考证一番。”赵海程道,“此刻回头再看,还是要谢这治世出直臣。”

事实上,赵海程一面与要员见面,一面遭到追杀,要不是他真有本事,早就回不来了。而这些赵海程都不去计较。

众臣上书是给阙勋的最后一个台阶,若他回心转意,赵海程即便是难逃一死,也立刻收手。

想到此处,赵海程思绪陡转,继续对阙洵道:“若是早朝顺利,时机便就快到了,殿下该赶着,今日再去见一次冯禹茵将军。”

“探清楚来龙去脉了?”阙洵惊异于赵海程做事的速度,略微缓过神来,道,“也好,我今日下早朝就去,免得夜长梦多。”

————

下了早朝,阙勋极难得地没回去处理事务,而是去了慈元殿。

在百官眼中,官家勤政爱民,从不耽溺于女色甚的,以致于有些大臣都劝诫起官家的房内事来。

这天阙勋回心转意,连侍候的内宦也不由得生出几分欣慰,跑前忙后地格外殷勤。

见阙勋进了皇后的宫里。内宦更欢喜了:扶持正宫,是正途!

进去之后,阙勋让下人都闭门退出去,宦官宫女们依言照办,都各自怀了喜悦。他们想不到阙勋只是靠坐于软枕上,喊着皇后来给他揉一揉太阳穴。

原本阙勋是不缺人做这件事的,只是已经找了这么许多天,那人就是不见踪迹。

至此,阙勋才发觉自己犯下的错,毫无察觉之间,他手下竟有了个能摆脱他掌控而独当一面的人。

怎的会出这般的纰漏?

那微凉的指腹在穴位上按揉着。

在阙勋看来,宫中的妃子都是差不多的,一双手柔嫩得很,却好似没有暖和的时候,如同沾了水即将枯败的花瓣,软烂的,一碰就黏着在皮肤上。

还有那浓烈袭人的脂粉香,阙勋向来是不喜欢的。

不过他好似被什么事情耗去了全部的心力,此刻也没生出愠火,只是恹恹的。

阙勋闭了闭眼,也不知打了多久的盹儿,忽地就有件事想问问。

“若是大难临头,你待如何?”

皇后的指尖僵了僵,不明白阙勋忽然这么问是什么意思,便试探着道:“陛下遇着难处了?”

“也算不得难处,只是觉着……空落落的罢了。”阙勋若有所思地道。

“陛下是臣妾栖身之所。”皇后轻声道,“不仅如此,陛下还是大宋之精魄,实应秉持本心。万万不该因失掉了某物而恹恹不振。”

那一番话是从肺腑中过了一遍的,皇后说着,眼尾便不由得落下泪来。

阙勋思量着,抬手帮她抹了一道泪痕。而与她对视片刻过后,他便垂了手,长舒出一口气。

虽然他已被说动,但帮人拭泪这种事,真是太过麻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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