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小丑竟是她自己

“听见了，”殷吉好似被逼着表态般不是很乐意，淡然道，“太太真是想多了，这亲事对象若当真给我或殷府丢脸，辱没了我，我便是事先有许诺也不会答应，但太太说的这两家都不错，门第家世什么的也尚可，总比黄姨娘想着把苒儿送去给王公贵胄当侧妃要给我长脸的多……”

此言一出，在场人俱是一愣，绕是喜怒不形于色的殷老太太此时亦惊怒交加。

杨氏心情就复杂多了：可谓又惊又喜又气：惊的是黄姨娘还真动了这念头？！

侧妃只是听着入耳，实则说到底还不是个“妾”，怎么着也越不过正妃头上去，莫不是做着“咸鱼翻身”的白日梦？

喜的是殷吉竟然也有不把贱人的话当令箭的一天，人间清醒了许多；

气的是黄姨娘这贱人想一出是一出，为了自己的“黄粱梦”不惜搭上殷府的颜面，若被被她得逞，老爷和清哥儿日后在朝中如何为官做人？！

黄氏猛地抬头看向殷吉，瞪大的眼珠子仿佛要掉下来：没想到他会拿这个说事！

那天晚上他说的那些绝情的话就像扔刀子般，至今历历在目，言犹在耳，之后才放弃了那个疯狂的欲念，只希望女儿有个好的归宿。

所以当她从他口中得知杨氏为三姑娘提及的两门亲事对象，疑心太太公报私仇，随意给三姑娘挑两个不起眼的亲家，自认为既配不上她亲闺女，也配不上殷府的门第和老爷的颜面，便拿这个大做文章，说“辱没”了老爷，实际是变相的刺激殷吉去找杨氏要说法，以便达到干涉女儿亲事的目的，直到她点头才行！

这个法子在从前屡试不爽，没有哪一次达不成所愿，不成想这次却栽了个大跟头，本想看杨氏出丑，临了才发现小丑竟是她自己！

黄姨娘恨得咬碎一口银牙最终没吭一声：一肚子骂人的话，却被殷老太太投来的凌厉的眼风给吓了回去。

殷老太太收回视线，重新落在杨氏身上，语带讥诮：“太太，老爷已当着我的面把话说明白了，你还有什么不满的吗？”

杨氏“呵呵呵”的干笑几声，尴尬道：“老太太言重了，媳妇不敢，先前也并非是要给老爷好看，更多的是想让那贱人明白，到底是谁让殷府失了颜面，又是谁辱没了老爷，眼下既已把话说开，媳妇在这儿谢谢老太太了。”

“那你们都回吧，我也乏了。”殷老太太这次不似从前那般客套，直接赶人。

看来是真的不耐烦甚而动气了，只不过忍了没发作而已。

殷吉这时才瞪了杨氏一眼，嘴里说着叨扰老太太的歉意话，随后告辞走人。

杨氏急急忙忙赶上走到他身边，黄姨娘灰头土脸头都不敢抬的跟着，出了福寿堂，才试图习惯性的去挽殷吉胳膊，不料杨氏早拉扯着他衣袖走去了老远。

婕茹当时不在场，若是看到这一幕没准会因为憋笑憋出内伤。

据说黄姨娘回到凝香斋后，把所有触手可及的东西全摔了个稀烂，把跟前伺候的两个丫鬟吓的满屋子乱窜。

……

彼时婕茹正在“逸芸水榭”的院子里继续“苦学”古代“理财”，为了方便收集，整理和记忆那些密密麻麻的数据，她甚至动手开始自制各种工作表格;

用纤细的小毛笔在纸上横七竖八的画着，然后认真标注时间，事项，类别，统计等，心下吐槽没有科技的时代着实各种不便;

这要是换在另一个世界，一个“管家婆软件”解决所有财务问题，简单粗暴更高效，哪像现在这种方式，一不小心就得重来。

几个丫鬟不知道四小姐在做什么，只知道她要做的事很重要，所以除去上前奉茶之外很少打扰，心中希望能有个什么人来“叨扰”一下主子，让她休息片刻也好。

一个时辰后，如丫鬟们所愿，婕盈来找四姐姐说话了，看到主子停下手里的活儿与五姑娘拉家常，她们比什么都高兴，于是青黛沏茶，春晓上果脯蜜饯瓜子仁，另外两个帮着收拾乱糟糟的桌面，很快便拾掇干净了。

婕盈这次本是来打听萧宇的近况，却因看到婕茹忙碌没开口，便问她在忙什么，婕茹刚给婕盈“科普”了几句，婕苒就来了，一脸阴寒欲雪的神情。

“三姐姐怎么了，”婕茹一面招呼她坐下一面客气的关切，“身子不舒服么？”

“没有，”婕苒看了婕茹一眼，淡淡道，“刚从姨娘处过来……”

最初是听说姨娘在砸东西泄愤，以为她又是受了太太的气，闻讯而去想安抚几句，却被姨娘告诉自己的事给弄的瞠目结舌，然后心灰意冷的在府里四处瞎逛;

直至走到婕茹这个院子前，听说五姑娘刚来找四姑娘说话，想到嫡母对自己的不公，这次竟拿自己的亲事“公报私仇”，顿时一股怒气涌上心头，直接就进来了——想知道这个“假嫡出”的妹子是不是在背后拿这事嘲笑她。

婕茹“哦”了声，不知该怎么继续聊，好在这种尬聊情形已不是头一遭，自己也习惯了因此很佛系，只等对方主动开口便是。

婕苒视线转向婕盈，冷笑一声：“五妹妹现在一定很解气，高兴的很吧。”

婕盈一愣，莫名其妙道：“三姐姐这话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五妹妹可真能装，”婕苒柳眉倒竖，眼尾抖颤，咬牙切齿的嘲讽道，“咱们的好娘亲给庶出的三姐姐我谈的好亲事，你不会不知道吧，眼瞅着你昔日嫉恨到骨子里的庶姐落到这田地，你心里难道不解恨，不高兴？谁信！”

不单是婕盈，还有在一旁当听众的婕茹也是愣半天才搞明白婕苒所为何来。

其实杨氏给婕苒说的那两个亲事对象，她上次就从殷老太太口中得知了个大概，估计婕盈也从杨氏那边知道了;

但问题是姐妹俩几乎是心照不宣的不八卦这个，毕竟未出阁的女子议论这些总归不好，何况自己曾预感心比天高的黄姨娘母女，只怕对这两个亲事对象都看不上眼，没准又要闹腾一阵，今日一见她这样，果不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