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惊变

众人齐刷刷的要出门，却见殷吉和长清带着一身寒气行色匆匆的走进来，并皱着眉头对要近前服侍的下人道：“先出去，关上门在外头候着，没叫你们别进来。”

婕茹一怔，心中思忖：宫中发生什么大事了？这父子两个，一个圆滑一个深沉，极少会有失去镇定、情绪外露的时候。

杨氏更是一直盯着殷吉冻得发紫的“腊肠嘴’看，恨不能撬开掏出话来。

还是老太太先发话了：“老爷，清哥儿，先喝茶暖暖身子，慢慢说。”

婕茹和婕盈分别给父亲和兄长奉茶，殷吉和长清接过递过来的茶碗，殷吉没喝，只捧着茶碗当是暖手了，他看了众人一眼，低声道：“太子，被废了……”

此言一出，震惊四座。

又听长清艰难的接下一句：“两天前皇上召集群臣在宫中议事，今天才下的旨意。”

皇帝一共有八子二女，其中太子萧恒排行三，与皇长女萧媛同是先皇后月氏所生，月氏生下萧恒之后体质病弱，在儿子满三岁时撒手人寰，可谓红颜薄命；

皇帝与先皇后是青梅竹马的少年夫妻，感情很深，月氏过世后，皇帝悲痛不已，为告慰这位同甘共苦的发妻，皇帝立当时尚在年幼的萧恒为太子，亲自带在身边教养和规训，对太子的成长可谓倾注了很多时间和心血，皇帝对这个儿子的感情也胜过任何一个儿子。

所以，怎么会突然废了太子呢？婕茹一边思忖一边盯着殷吉看，等他解开谜底。

“皇上说太子，目无君父，悖逆不孝，不配做大梁未来的天子……”殷吉似是在回答婕茹心中的疑惑，顺着她的心思往下说。

婕茹吃惊：这罪名有点大了，想那太子可是在皇帝老子手底下一手栽培起来的，按说应该是父子连心，彼此了解才对，太子到底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竟会让皇帝给儿子定下这种罪名，还废了太子的储君之位。

殷老太太目光微闪，小心翼翼的问出口：“那现如今，朝中‘风向’如何？”

意思是群臣之间有没有属意的“备胎”。

长清摇头，拧着眉头道：“太子刚被废，在这节骨眼上，便是各方势利的代表也不敢冒头上表的，但孙儿听到翰林院有些议论，说是二皇子可能性大些。”

二皇子？婕茹心头一震：那不是萧宇的老爹么？为何是他。

“现在的甄皇后只育有一女六公主，在众多皇子中，只有二皇子和四皇子的生母身份显贵，四皇子的生母倪皇贵妃已过世多年，唯有舅父倪惟在朝中有些势力，而二皇子的生母虞贵妃尚在人世，且也很得皇上信任。”殷吉喝口茶，若有所思的分析着。

“那其余皇子呢，皇上就没有其他考量了么？”殷老太太淡然的再问。

“有倒是有，便是四皇子，”殷吉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说话间扫了婕茹一眼，“只是四皇子一直独来独往，不与朝中权贵走动往来，比起其他结交权贵的皇子，势单力薄了些，且他至今尚未娶亲亦没有子嗣，不像二皇子有二子一女，特别是九世子很得皇上喜欢，二皇子也是因为九世子才被封为洛郡王的，这么一对比，优势弱势太明显了……”

众人齐刷刷都把目光投向婕茹，婕茹顿感头皮发麻，小脸涨红，好似四皇子至今没成亲没有子嗣都是因为等她长大的缘故，怪她耽误了四皇子“枝开散叶”。

婕盈倒是一脸崇拜，难得老爹提到了偶像萧宇，尽管对其间的权力之争不感兴趣，还是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听，婕苒对婕盈满脸的小女儿态嗤之以鼻。

殷老太太缓缓点头，继而仿佛想到什么，斟酌再三道：“有传言太子与二皇子、四皇子还有七皇子关系都不错，时有走动，此次太子被废，也不知这几位皇子会不会因此受到牵连——”

说着关切的瞥了婕茹一眼，婕茹又感到鸭梨山大了，心下吐槽自己这未来的老公能不能争气点，这么让人不省心。

长清道：“目前皇上并未追责哪位皇子或权臣，但今晨下的旨意中似有警告之意，严禁皇子与权臣往来过密，更严防大臣结党营私。”

婕茹眨几下眼睛：“爹爹，大哥哥，皇上想借这次废太子的时机铲除太子党羽，然后敲山震虎震慑朝中朋党么？”

“目前看情形是这样，”殷吉仿若有点后怕似的道，“还好八皇子数次邀我去他府上吃茶，我都以各种缘由推掉了。”

“八皇子？”婕茹微微一怔，下意识的重复了一遍，有口无心的探问，“就是在朝中素有‘贤皇子’之称的皇八子萧烨吗？”

长清诧异道：“四妹妹也听说过八皇子？”

“哦，上次去狄阁老府上找香菱姐姐，”婕茹据实以告道，“恰逢一个身份尊贵的客人来拜访狄阁老，后来香菱姐姐告诉我说那是八皇子，在朝中人缘很好……”

其实婕茹很想直白点形容是“八面玲珑，党羽众多”，想想还是算了，她可不想被当成怪物一样看。

殷吉点头，同意道：“八皇子的生母出身低微，母家无势，但他本人好学上进，礼贤下士，时常走访权贵雅士，不拘一格举荐人才，皇上对他亦多有褒奖，而且五皇子和十皇子都喜欢追随八皇子，为他笼络了许多人心和人才，助力不可小觑，是以，他的机会也大。”

婕茹点头：看来这八皇子也是储位的备胎人选，不能轻视了。

“不论八皇子如何神通广大，老爷还是谨慎些好，”殷老太太神态安详的提醒，“我听狄老夫人说过，八皇子亲自去了几趟阁老府，狄阁老都未曾有什么表示。”

殷吉点头：“这我知道，此前我也说了，已婉拒八皇子的数次相邀，就是不想在局势尚不明朗的时候给自己找麻烦。”

殷老太太意会的点头，忽地似是考虑良久才问出口：“那茹儿与四皇子的亲事，会不会有什么影响。”

长清代为回答道：“哦，这个请祖母放心，这次宫中事件目前看来只是废太子，并未涉及四妹妹和四皇子的亲事，您不用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