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这“饼”是真的

杨氏最终还是“不相信”，忍不住到福寿堂去“求证”了，但并不打算明着问，只以探知清哥儿婚期为由再旁敲侧击。

当时婕茹恰好在福寿堂请示老太太能否出府去给九世子过生辰，可前面铺垫的话才说完，杨氏就来了。

先是向老太太问安，跟婕茹打招呼，又问了老太太胃口和睡眠，再然后连老太太院子里的花草也都有幸得到当家主母的“关怀”，一切铺垫过后方才道出主题：

“老太太，媳妇昨儿从老爷处得知清哥儿的婚期定了，心里那个高兴的别提了，是以特意过来问问老太太，这是真的么？”

殷老太太淡淡道：“是真的，前两日赵老夫人拿着庚帖上门与我交换了清哥儿的，还顺口问了婚期，我就把前些日子让人查的黄道吉日说了。”

“如此，那真是谢谢老太太了——”杨氏讪讪道。

“谢？”殷老太太看穿一切的目光扫去，“太太不怨我这老婆子‘独断专行’？不怨我没把你当成孩子的母亲自作主张？不怨我不‘放权’一直拘着你？”

婕茹心下“噗嗤”笑一声，老太太真是把这媳妇看得透透的。

杨氏尴尬了一脸，恼恨自己不如黄姨娘母女那么会做戏，一全套下来都不带歇的，不光有人看有人赞更人有信，反光自己没几下就给人看穿，没劲不说也无趣的很，当下也不装了，正了神色但语气软和道：

“不瞒老太太，一开始媳妇听老爷说清哥儿婚期已定，的确很生气，毕竟不管怎么说清哥儿也是我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养到这么大，眼瞧着就要出息了，他的亲事都不能做主便罢了，可眼下婚期都定了，我这当娘的却像个傻子般蒙在鼓里，老太太，您说媳妇怎能没有怨言？但后来老爷与媳妇说了事情原委，我便没那么大怨气了，可这些原是媳妇的本分却一直由老太太担着，心中多少有些过意不去，是以过来与老太太说说，并问问请哥儿婚期在何时。”

殷老太太耐着性子听完杨氏的自我“剖白”，见她不装了，便适时放过一马道：

“并非我有意瞒着太太，是赵老太太说要把这婚期拿回赵府再合计合计，若赵府没其他说法，我们才算正式定下来……昨儿老爷没跟太太说这些？”

杨氏心下把殷吉骂个半死，为了让自己接受这既成事实，居然跟她玩这套虚的，想来老太太“放权”这事都是他为了平息她的怒意，才信口胡诌……

她越想越气，初来时满面春风，这会儿一张脸好似霜打的茄子般耷拉的老长：“不，老爷，他昨儿说了，是媳妇给忘了，”杨氏本着秋后算账的心态不发作，强装笑颜道，“既如此，媳妇这就回房去了。”

杨氏说着要转身离去，却被殷老太太叫住道：“前阵子我与老爷商量好了，这次清哥儿的亲事都是我在全权做主，使得太太心里有意见，是以日后除了四姑娘，其他几个孩子的所有事宜都有劳太太自己费心了——”

杨氏猝然睁大眼睛，难以置信自己听到的，之前还在气恼殷吉给自己“画大饼”，不成想这“饼”是真的，当即心下乐不开支，喜笑颜开道：

“老太太说的是哪儿的话，媳妇便是再不满也不能对您有意见的，不过一时之气罢了，过后也就没事了，现如今老太太这么信任媳妇，倒叫我难堪的很了。”

婕茹点头，这倒像杨氏的性格，对老太太生气归生气，但谈不上忤逆不孝之类。

“太太用不着难堪，本也是人之常情，”殷老太太难得一次愿意与杨氏说这么长时间的贴心话，娓娓道来，“我‘拘着’太太那些年，还不是因为你那时太年轻，性情不稳，每次争不过黄姨娘，就去跟老爷争执吵闹，甚至不让厨子做饭炒菜、不让丫鬟给老爷洗衣裳，你这不明摆着把自己的男人往别的女人怀里推吗？”

殷老太太一席话,说得杨氏面红耳赤羞愧难当，点头如捣蒜，连连称是。

婕茹脑子瞬间闪过那天发生在殷吉书房的事，杨氏明明让厨子做了饭菜，却因为心里有气就骗殷吉饭没做好，要他等着……

要不是当着殷老太太的面，自己真是要笑出声来，感觉这两口子日子过得仿佛不像喜剧的喜剧，每隔一阵子就有笑料。

殷老太太接过郑嬷嬷递来的茶碗喝口茶，润润喉继续道：“在幽州这些年，我瞧太太长进不少，没再听说你不给做饭不给洗衣裳了，每次与黄姨娘有了冲突也知道自己解决问题而不会去叨扰老爷，反观如今，每次老爷与黄姨娘有了矛盾都会找你这太太说，你还愿意陪他找到福寿堂来找我讨主意，我觉得可以放心了……”

杨氏皮笑肉不笑的干笑一声，不禁抬手摸摸发烫的脸：自己哪次不是“被逼无奈”才陪老爷过来挨训？哪次不是气愤难平的抱怨一路？

没想到竟落下了这么大的好处，早知如此，当初就是跪着也要陪老爷过来。

杨氏说不出“夫妻齐心，其利断金”的金句来，只感佩道：“老太太教训的是，媳妇已然记下了。”

殷老太太淡笑着点头，没再言语，杨氏深知自家婆婆脾性，自知可以“跪安”了，于是满怀硕果，喜滋滋的告辞离开。

……

“祖母，若是大哥哥婚期定了的话，大约会在何时？”婕茹已经迫不及待的要见见自己这位嫂嫂了。

“我给的赵府的婚期是十一月中旬。”殷老太太不紧不慢道。

“十一月中旬？”婕茹诧异的重复了一遍，“孙女怎么记着许多亲事婚期都定在年底进行呢，也就是过年前几天，春节新媳妇进门增添喜庆来着。”

“大部分情况是这样，但具体也得看黄道吉日，”殷老太太解释，“不过殷府选在这个日子，一则是赵府很喜欢你长清哥哥，想早日见到姑爷；二则是十二月初，你娘亲的侄女杨芷成亲，她这做姑母得提前去帮忙，一去得十天半个月才能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