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数日后的一天午后，婕茹正在逸芸水榭院子做刺绣，少顷，春晓近前禀告：“四小姐，三小姐在门外等候，问四小姐是否得空，她想进来与你说话。”

婕茹想起黄姨娘滑胎的事，沉吟道：“请三姐姐进来。”

婕苒由春晓领着进了院子，还没走近就热切的朝婕茹招手：“四妹妹……”

婕茹亦还礼挥了挥手叫声“三姐姐坐这儿来。”

落座后，青黛两手捧着个茶盘过来，上面放着一壶冰镇的蜂蜜菊花茶和翡翠莲花茶盅，放在两位小姐座位之间的方几上，并利索的倒好两杯茶，递给婕茹和婕苒。

婕苒将茶杯送到嘴边喝一口叹道：“嗯，好喝，夏日喝些冰镇的花茶凉爽又解渴。”

她一面说一面又低眉垂眼喝几口，寻思道：忘不了那天自己在亭子里受辱的事，所以憋着一口气长达二十多天跟四妹妹“冷战”，不来找她不与她说话，见面也是不理不睬，看她会怎样；

婕苒想着，又把视线向上瞄，偷偷瞥婕茹一眼：现如今一个月快过去了，四妹妹非但没有向自己认错，连求和的意思都没有，自己原本也憋着一口硬气不愿妥协，看谁笑到最后！

可是昨天晚上，姨娘抱着自己和弟弟哭了一晚上，把殷府上上下下都骂了一遍，最后说失去了老爷的倚仗，府里再也没有立足之地，希望姐弟俩“放聪明”些，让他们从今往后“夹着尾巴”做人，特别是四小姐能利用便利用，但万不可得罪。

婕茹不言不语，漫不经心的喝茶，只要对坐的婕苒不开口，她也绝不说第一句话。

婕苒此刻心里在想什么，婕茹当然清楚！但她就是懒得再去应付：心累。

“四妹妹，近来可好？”婕苒放下手中的杯子，终于开口。

“还好。”婕茹不咸不淡的回话。

婕苒努力的想要寻找姐妹俩的共同语言，最后发现只能在作画这事上“兜圈子”，可越聊越没劲，因为她早就不感兴趣了，就在她为此焦头烂额时，一个声音传来：

“四姐姐……”

婕苒如闻天籁，她从没像此刻这样听到婕盈的声音会高兴，更想不到自己有一天会把五妹妹当成自己的救命稻草。

婕苒正要反客为主的请婕盈坐下，却见她面上遮了层薄纱，顿时在心下一声嗤笑：原来痘痘还不见好，这张脸怕是不能要了，看你还怎么去勾引九世子！

自开春以来，婕盈脸上开始冒痘痘，一开始还只是若隐若现，略施粉黛还能盖住，可随着夏季来临天气渐热，痘痘变大变红，脂粉都不管用了。

婕苒在婕盈这么大的时候也生过痘痘，只是黄姨娘找人想法子用偏方治好了。

婕盈看出婕苒脸上的讥笑之色，却没有搭理，因为四姐姐已经跟她保证一定治好她脸上的“青春痘”。

婕茹让婕盈坐到自己身边来，正想关切几句，不成想婕苒抢先一步“关切”道：“五妹妹，眼下天儿这么热，你总蒙个面纱做什么，摘了吧……”

其实就是乐见婕盈丢丑，把昨天黄姨娘的“忠告”抛到九霄云外，又忍不住露了“尾巴”。

“就是天热才得蒙个面纱才好，”婕盈伶牙俐齿的反叱道，“要不叫日头晒黑了可怎么好，像六弟弟那般黑不溜秋很好看么。”

婕苒笑容一僵，咬了咬唇：自己那亲弟弟也不知怎的越长越残，小时肤白细嫩，长大后全然不见，变得粗糙暗黑，姨娘想尽各种法子都没能治好，只得由他去。

“五妹妹说的是，”婕苒难得一次对婕盈不回怼，还笑脸相迎，“不过你总蒙个面纱也不是办法，你瞧瞧三姐姐和四姐姐哪有戴什么面纱呀，还不照样白皙细腻，何况这里就咱们姐妹三人，怕什么，把面纱摘了吧。”

说来说去还是想看婕盈的笑话，以此来平衡自己在婕茹这边输掉的颜面和尊严。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婕茹心下反感，但也没直接与婕苒杠上，只笑着对婕盈道：

“五妹妹，我觉得三姐姐说的有理，时下天气炎热，摘了面纱会凉快些呢，还有，我也得给你上药啦。”

从前婕茹在青春期时也曾有过“抗痘”的经历，对如何祛痘“经验丰富”，因此连日来都在帮婕盈解决这个烦恼。

“好啊，谢四姐姐，”婕盈爽快的应声，继而一面摘一面转向婕苒道，“三姐姐，我今天到这儿来就是让四姐姐上药的，你不挑事我也会摘面纱，不用催。”

那神情语气只差没做鬼脸了。

接着婕苒见到取下面纱的婕盈，一脸遮不住的失望，满以为五妹妹现在定是一脸又丑又脏的“柿子饼”，不成想恢复的这样好了，只有星星点点的几颗遍布额头和下巴，而且也不是很明显了，不像自己那时长痘一个月都不敢出门见人。

又见婕茹取了一块纱布，沾了沾丫鬟手中拿着的药水，轻轻涂抹在婕盈的额头，婕苒最不得她们“姐妹情深”单冷落了自己，更见不得四妹妹待五妹妹好过自己，心中不悦便起身告辞，却在起身走开时听到婕盈开玩笑说：

“四姐姐，真希望我脸上这些痘痘快点消失，否则九公子生辰那天我哪敢去见人。 ”

婕苒登时心头一震。

……

为了躲避婕苒没完没了的盘问，连日来婕茹不得不想尽各种法子躲避。

都怪婕盈那天为逞一时之气，有意在婕苒将要离开院子前透露了萧宇即将生辰，搞得自己被婕苒锲而不舍的在府里四处“围追堵截”，婕茹被缠不过，只好打马虎眼说“考虑考虑”。

好在狄阁老府中传来好消息，府中园圃的芍药花开了，狄四小姐邀请闺阁好友前来赏花，来个赏花会，吟诗作画，以花会友，婕茹让婕苒赶紧去准备准备——

这次狄府下贴是邀请殷府几个小姐一同前来赏光，自然包括三小姐婕苒，不像季府的二小姐那么不给面子，点名不让三小姐来。

婕苒眼见又有个“崭露头角”的机会，心中乐不开支，当即满口答应下来，暂时把九世子生辰的事抛到脑后，婕茹如临大赦，逃也似的离开盘问现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