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达(两章合一)

江城

一个乞丐抢了一茶棚客人的包子就跑，撞倒了好几张桌子。

乞丐从使团人马前奔过，这是一座小城，城中并不似他们一路经过的市镇那般生机勃勃，很多地方都是废墟，城墙边还有小孩子在讨饭，杨盈骑着马，难掩震惊怜惜之情。

一身客商打扮的宁远舟平静道：“不要停，去驿馆。”

任如意也骑着马跟在队伍中，经过一处地方时，她发现了墙根上画着朱红色的小鸟记号，眼光一闪。

江城驿馆

杜大人一脸沉痛：“上个月安国的有一支游骑到了这里，放火劫杀。”

杨盈难过：“那些孩子好可怜，我们可不可以——”

宁远舟只给她举出利弊：“两百里外就是安军现在占领的地界了，我们一路上还要经过无数个这样的市镇，救不过来的。”

杨盈眼神泛红：“那我们就不能做些什么吗？”

宁远舟：“好好地跟着你如意姐学，顺利救回你皇兄，这就是你唯一能做的事。”

“可是。”

宁远舟直接打断她说起现在最要紧的事：“再过两天，你就要见到安国的官员了，赶紧进房去，再跟着任如意练习几回礼仪。”

杨盈只得去了。

随后，任如意和杨盈开始在房间练习。

任如意模拟安国将领，草草一礼:“你就是梧国礼王？”

杨盈一笑：“平身。”随即自顾自地一展披风，坐在了主位上。

任如意教到：“平身两个字都不必说，抬抬手就可以。对方无礼，你又无力回击之时，最好的法子就是不要说话，对方一拳打到棉花上，又不敢冷场。只要他再开口，气势就弱了。”

杨盈点头。

她朝窗外看了一眼：“远舟哥哥已经出去了吧，如意姐——”

任如意一眼就看出她的心思：“你想送点东西给那些乞儿？不行，外面不安全。”杨盈正失望着，任如意话语一转:“但是我可以代你去。”

杨盈重新欢喜起来。

……

夕阳落山，任如意把铜钱丢入乞丐的碗，乞丐千恩万谢。

很快，任如意见无人注意，走到墙根处，飞快地在红色小雀后画了三个小石块后离开，随即走进一家店铺，挑选着什么的同时观察有无人跟踪。

入夜，任如意在一家小摊上挑选了什么后离开。

走了几步后，她突然霍地回身，指尖夹着的一张如纸薄的雪刃已经划上了跟踪者的脖子，后者跟她交了几回手，如意在月光下看清了宁远舟的脸，后面还跟着江暮云：“是你们？”

江暮云指指宁远舟手中提的药：“我们在给元禄抓药，刚出药铺就看到了你。”宁远舟也杵在一旁:“本来想试试任左使的功力恢复到了几成，没想到还是技差一筹。”

任如意收刀：“才七成，少阳经有几处关穴受伤久了，怎么也冲不开。不过，就算我全恢复了，也不一定是你对手。”

宁远舟看着她说完，还没反驳，就看见任如意转头和江暮云对视。

他突然有些尴尬，轻咳一声，看两人都看向他，他提提手中的药:“这个我就先走了，这里比较危险，我还要带人巡视，失陪。”

江暮云点头的动作有些僵硬，看着宁远舟快步远去的背影，两人并肩走向一处高阁。

任如意举起突然拿出一个竹笛:“送给你。”

江暮云一怔，任如意继续着:“我有次听见你哄江珩，拿着叶子吹奏，我便知道你很擅长音律，但是也没看你带什么乐器，刚才逛了一圈，发现有个这个，正好方便，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江暮云看着这个竹笛:“黄杨竹，生长环境向来苛刻，但吹奏效果很好。”

“果然识货。”

江暮云伸手把玩:“无功不受禄。”

任如意靠近他:“你拿着吧，我送礼，本来就是想讨好你吧。”

“为什么？”

任如意头一歪，笑了:“一个女人想讨好一个男人，你觉得是为什么？”

她刚说完这句话，身后的阁楼上就传来一声女人的轻叫声——有人失手掉落了一盏灯笼。灯笼自高处坠下，映照着任如意的笑脸流光溢彩，眸子里更仿佛有星光闪动。

任如意没有躲，她只是眼睛微弯地看着江暮云，江暮云轻轻伸手，接住坠落的灯笼，随手交给身后赶来的阁楼仆从，后者感谢连连。

江暮云声音有些发哑：“其实我不是什么好人。”

任如意听到很是好笑:“难道我是好人吗？”

少女很是坚定的眼神触动心弦，江暮云指尖摸搓:“你可想好了，这是最后一次。”

任如意白了他一眼:“我都要求多少次了，怎么还有最后一次，你要是……”

江暮云一手拦腰，任如意话都未说完就被拉在他的怀里，他身上淡淡的草药味一下子包围侵袭，任如意心中一颤，只听那人在耳边轻声低语:“我不会放手了。”

……

坐在一个小茶摊上，那旁边挂着“半遮面”“擂茶”的旗幡。

任如意：“有点饿了，听说江城的擂茶里加了胡麻和蜜饯，最是香甜。”

江暮云一下坐落她旁边，听着她说话，顺手把她一撮不小心掉在她唇上的发丝拉开。

这时，又有客人在一边入座，任如意做了个小声的手势，又靠近几分江暮云，呼吸几乎都要吹到他的脸上:“我们等会儿就回去吗？”

茶送了上来，江暮云取过小匙替任如意调好，推到她跟前:“我们等会儿再去河边走走吧。”

任如意一笑，也给江暮云调好，送到他面前。

河边

一阵晚风吹来，河边花树拂动，有落英坠下。两人并肩而行。

就在这时，江暮云接过一朵飘落的小花，给如意：“回礼。”

任如意想起来她当时从他发间拿起的小黄花，后来直接给了江暮云，不由轻笑。

这时候，两人背后经过的行人座骑突然惊马，任如意迅速地揽住江暮云的背，将他往路边一带后放开。

江暮云微笑:“多谢。”

任如意有些好奇:“我还以为你会说你能躲。”

江暮云轻笑:“你很厉害，能做到很多男人都不能做到的事情，而且，我能躲，但是我不想躲，因为我很喜欢你这样。”

任如意有些遗憾:“哎呀，我还想好了等你问的时候，我的回答了。”

江暮云放慢步子:“那我可要改口了，咳咳，我可以躲的。”

任如意接下:“我知道，可是，就算你一直很能干，偶尔也是需要别人保护的啊。”

江暮云停下脚步。

如意诧异：“怎么不走了？啊，那句话是娘娘以前对我说的，我就有样学样搬来了。”

江暮云只摇摇头:“我只是又发现爱慕之人的又一优点。”

任如意眼神闪动，看着眼前的人说着:“我很开心，我知道，你可能还没有意识到什么是喜欢，但是，我会告诉你我的感受，让你体会到我的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