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她愿他好

明明当初那么要好，明明不久前还在讨论着未来的设想

过往有多美好，眼下就有多浑噩黯淡

顾魏直勾勾盯着林之校，见人没再往下说，急忙拉过她的手，紧紧握在掌心，声音嘶哑，重复问道

“然后呢？”

不够，根本不够

两手相触，他指尖微凉，她低垂着眸，不再顾虑，反握，用掌心的温度给他捂暖，原本僵硬紧绷的手渐渐放松

林之校视线落在交握的手上，他低头安静地看着她，眼前人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每一个细节都不想放过，想深深地记在心上刻进脑海

不着痕迹的吸了口气，又扬起一个笑脸，仰头对着他

“然后...不要总独来独往，常年医院、家两点一线，虽然你忙，但生活也可以多姿多彩，顾医生，找点工作以外的事情做吧”

“天天重油重盐不是你风格，但偶尔为之放纵开心一下没什么不可，能有效提升你的...烟火气”

“你总嫌弃我对可乐薯片冰激凌的热衷，当然，身体健康重要，可幸福感指数也值得注意，不可厚此薄彼，偶尔吃一次，会收获意想不到的快乐”

这些其实她老早就想说了，他的生活过于单调、一成不变，若她是冒着气泡热情的可乐，那他便是杯波澜不惊的白开水

以前有她在，说与不说不重要，二十出头小年轻谈恋爱的必做清单，她会带着他体验一遍，她可以把他的生活搞得风生水起，色彩斑斓

“还可以看喜剧啊，书也可以，非医学书籍”

“对了，不要总单曲循环一首曲子，动手多找几首好听的轮换，单曲循环，也是一种病”

“什么病？”

林之校故作深沉，煞有介事回道

“...单曲循环症”

她总有逗乐他的本事，哪怕在本该伤感的场合

说话带着哭后的鼻音，脸上却光彩生动，酒窝若隐若现，如往日那般盛满阳光和温暖

“出门走一走，呼吸新鲜空气，晒晒太阳，闷在家里时间长了，头顶会长蘑菇的”

“已经像个老干部了，顾医生，你没有退步空间了，所以...”

时间停顿，一秒、两秒...

虽然尽力压下心中翻涌的情绪，但再开口时依旧难掩伤感

“顾医生，好好的！”

第一次谈恋爱，从懵懂无知一路走到现在，不晓得分手该是怎样的场面

或委婉体面，或破口大骂，又或恨之入骨以至于老死不相往来，她想一如爱情，百态，没有定式

可她希望哪怕分离也可以用来回忆，而非不堪回首

在她心里，他一直都是优秀的，本可以高高在上却温和沉稳，一心一意为病患考虑的医生，不该受到质疑和污蔑

他会越来越好，她愿他好

......

“还有吗？”

还有吗？...有

感情归位，有些东西也该物归原主

林之校努力睁大眼才止住泪，却染红了眼尾和鼻尖

“这个...还给你”

说话的同时，她松开他的手，就在要摘下右手腕上的定情信物时，顾魏再次不由分说紧紧攥住，力度大了许多

眸底泛红，咬紧牙关，喉结上下滚动，不知道废了多少力气才勉强克制住呼之欲出的冲动

“戴着吧，一直...戴着吧，送出去了，不是说收回就能收回来的”

交付的心，给予的爱，像扔出去的骰子，无法再收回

轻咬下唇没作答，强撑了这么久，情绪已然接近溃败的边缘，一旦失控，就会像决堤的洪水，淹没人的理智，破坏人的思维

她需要及时脱身，然后找个安静的角落抚慰伤口

所以在他问出下一个“还有吗”前给了答案

“没了”

侧头看了眼床头柜上的电子表

“得回去了...顾医生，那...”

还没说完，被人直接打断

“要抱吗？”

林之校一怔，眼眶通红笑着回他

“不抱，怕会舍不得，好不容易才下定的决心，不想走...”

“回头路”三个字没来得及出口，顾魏大手一伸揽人入怀，紧紧抱住，似要将她嵌进自己的身体，融入血肉

林之校没挣脱，任由其抱着，甚至暗自庆幸，分别前这般的片刻温存也是一种幸福

静静相拥无言，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连他们自己都不清楚，直至耳畔响起他的声音

“对不起，让你...失望了”

林之校抬手轻轻拍着他的背，一下一下

“不用道歉，感情本就没有对错”

“从未后悔相遇，只有感谢，是你教会我成长，所以，不用道歉，知道了吗？”

顾魏收紧双臂，脑袋埋进怀中人的颈肩，深深又贪婪的嗅着她身上的味道

“...我们之间...校校，其实...我可以...”

这次轮到她打断

“不用等我”

下意识的拒绝，并非冷漠无情，而是太喜欢了，喜欢到不愿与他的爱情里有一丁点的杂质和将就

从前的她凭借无知无畏怀揣一腔热血愿与他同行，哪怕风雨也无阻，可到真遇见困难了，她却在毫不知情的状况下被排除在外，成了圈外人，成了“别人”

那个他口中“从小父母就教我不要麻烦别人”的“别人”

“我只希望顾医生...未来的日子开心、快乐，过好每一天，少皱眉，多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