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半截与‘钱大哥’说话,后半截对象换成礼王殿下。礼王殿下顺势坐进时亥马车,眼睛冒着光亮,说她这段时间和如意姐学到了什么。
时亥时不时颔首点头夸赞几句。
一个孩童和长辈分享成果要讨得奖励似的,时不时望过来眼睛眨巴着:“先生,孤进步了,是吗?”
“是啊,我啊快看不出当时哭哭啼啼的小公主。”时亥没忍住伸出手戳戳杨盈玉面清秀的脸。
上次这么戳小公主,她哭的心肝断裂,字字泣血势要折返回京直奔亲人为何如此对自己呢。
杨盈瞳孔放大,她东张西望一番,特地靠近压下嗓音:“时亥哥,你不用躲远舟哥哥了吗?”
时亥轻笑:“不躲你远舟哥哥,他知道我是谁,你看,没赶我不是?”
老谋深算的道堂主心眼子于他只多不少,他和任如意谈话,当真说说就会离开?不可能的。
想一同前行,又不想当成重点观察对象,总得真诚一点露个馅吧?
“我应当没报过姓名,是你如意姐告诉你的?”这话应是问句,说出来的语气却为陈述。
杨盈乖乖点头:“是的,如意姐刚见你这样就认出你了,我们还…”她马上止住话头,差点把她们两人一同在屋顶听他们交谈一块说了。
时亥心思不在这儿,手摸脸上若有所思。
杨盈松口气,还好还好。
时亥读唇读到‘刚见就认出来了’以为杨盈语毕,他想不通怎么可能光凭借一眼认出自己来?人皮面具是摆设不成?
继而,他才摸摸脸确定没忘记带面具,怎么在任如意眼下跟没戴一样。
殊不知熟悉你的人凭借散发的气质、为人处世、说话语调、甚至乃至一种奇特的感觉,装的在不是自己,也能认出来。
“时亥哥…”
“时亥哥……”
感受到被轻轻推了一下,时亥抬头:“怎么了?”
杨盈抿唇,欲言又止。
然后才展言浅浅笑着:“想问时亥哥可不可以教教我医术啊,我想学学,救人也好医治自己也罢。”
小姑娘临时起意,眸光明明灭灭也不确定,可这些话也足以勾起时亥一段曾经记忆。
老头子逝世后,时亥再无自由。每天不在为了拿回属于他的东西而活着,在安国水深火热的环境中无一人知道他会医术。
离开安国,时亥走了老头子的路,支摊救人。应老头子那话战乱四起的大环境——救的几人算几人。
那时多不认可被时亥亲自打破。
唯独……传授医术。
时亥将微颤的手不动声色藏于身后。
“学医最为消耗时间,一路殿下学的东西太多,只怕消化不完,若是真想学,不如等一切尘埃落定,我带你去一处学堂学习,如何?”
杨盈敛眸,她知道冲动了。
冷静下来后乖乖应声:“好。”
马车停止不前,算算时间该到渚城。
六道堂几人和时亥寒暄两句,时亥趁此机会把配下的药丸交付给元禄,元禄也不下面子,笑呵呵扔进嘴巴一颗。
草药苦涩仍在,甜味淡淡地压几分。
元禄惊呼:“真是糖丸?”
时亥问:“喜欢么?”
元禄连连点头,马上给时亥一个抱抱。
“喜欢!先生太好了!”
被抱的猝不及防。
于十三发出唏嘘声,手中扇子挥开,摇头晃脑使头上那枚银簪流苏晃来晃去:“哦~~想来先生年轻时男女通吃吧?”
孙朗一脸没脸看。
钱昭啧声,上手要拉于十三谈谈话去。
元禄抱了下连忙松开:“十三哥,你说什么呢!”他追着于十三,于十三跑。
其余几人目送他们追逐。
宁远舟放话了:“让他们闹去,我们先进吧。”
怪不得手下人各有性格,有这样的老大如何不快活?时亥颔首后,杨盈是那先迈进去的第一人。
后面紧跟着队伍入驻渚城。
刚到渚城被分配套房间,时亥中途闯进人家队伍里,衣服、日常用品、药材半点没有,平时能用用队伍中分出的东西,配药用的是伪装身份用于遮挡的草药。
总归不舒服的,且元禄心疾用那些寻常药物实在不行。除了采购必需品,时亥透过窗望向一个方向。
果然,又要去趟那里。
“要去哪儿?”
白衣公子依在门口摆个自以为迷倒众人的姿势,银簪上流苏随之晃啊晃,他专门蹲守时亥门口有段时间了。
于十三想破脑袋也没想到,宁远舟会说出不让他们继续监视着点老头了!这老头子会点本事简直要把整个队伍人心都收买走了。
他要看看这老头有什么本事。
时亥瞥了一眼无心观看于十三作态,抬脚目不斜视从身边擦肩而过。
于十三在身后连忙追上:“你要去哪儿?去逛街?一个人岂不是很无聊,让我这个风流倜傥的帅哥带先生走一遭吧。”
时亥没看他,任说再多时亥都不知道他在说什么,走的比谁都要决绝果断、目不斜视、听都没听。
气的于十三拉他袖子。
“别走了。”
时亥停下脚步,叹气:“老夫魅力大到将你也勾通吃了?”他上手抚摸满是皱纹的脸:“没想到能追到如此?”
回的是方才于十三调侃字句。
时亥惋惜拒绝:“老夫半截子入土的人,望于大侠莫要纠缠老夫。”
他语速不快不慢,于十三想插话却找不到话隙,人家说完了,于十三人也被这话定在原地成雕塑了。
这老头……流氓!
辣手摧花!
高手!
时亥人走远看不到了,于十三还浑身恶寒。
不知从哪儿出了一个人。
这人面无表情,上手拍拍于十三肩膀,钱昭用一如既往无波的语气说道:“没想到你连先生都不放过,老少通吃。”
于十三险些一个仰倒。
“钱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