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此生足矣

于十三从白玉房里出来的时候，鼻子旁边还残留着未擦干的血迹，他脚底一软，一个踉跄摔倒在地，他筋骨酸软，脸上生气全无，情况不比宁远舟好。

白玉裹着一身红衫从屋内走出，雪白的脸上多了几分红晕，脸色润气十足，晕红的脸颊多了一丝妩媚，春光满面，妖娆动人。她奸笑一声：

白玉“于十三，你还能不能走？”

于十三咬着牙，可不能被她瞧不起了！于十三强撑着从地面爬起，扶着墙一路远离，他后悔道：

于十三“下次这事还是让老宁来吧。”

我的个乖乖，命都差点赔进去了。

他现在是深有体会，不敢再有讥讽之心。

钱昭“要不要我扶你一把啊？”

于十三刚走过廊檐的拐角就撞上了钱昭，于十三内心纳闷，这钱昭是整夜都不睡的吗？这都能遇见？钱昭侧身对着于十三，没有去他看，特意为他留足了面子。

于十三想了想，最后还是伸手扶住了钱昭的肩膀，在钱昭的搀扶下回屋。

次日一早，白玉经过两夜的调和，体内两股内力基本回归平衡，剩下的只是时间问题。白玉走到马厩旁，看了一圈，没发现宁远舟的马，看来他一早就走了。

宁远舟，你到底在瞒着我什么。

说到药材，白玉忽然记起自己服下噬心蛊已经有二十日了，还有十日便又到了噬心蛊发作的时候，到时候，自己怕是又免不了要受一顿折磨。

白玉“噬心蛊……”

白玉猛然睁眼，她突然间明白宁远舟在瞒着她什么，她转身走向庭院另一侧，她看向钱昭，问道：

白玉“宁远舟，他是不是叫你帮忙备了解药？”

钱昭停下了手中的杵把，以疑惑的眼神看她，这事她怎么知道的？钱昭点了点头：

钱昭“是啊，应该是解毒的解药，具体是什么，老宁没跟我说。但是，差了三味药，这三味药只有许城附近的深山老林里才会有。”

真是个大傻瓜！白玉暗暗骂道。宁远舟在树林的那一战受的伤不比白玉少，如今没休息几日，便又四处为了她奔波。若是真是只是去购置药材倒还好，可偏偏他是去采药，菜药就意味着要上高山，攀悬崖。

宁远舟，你真是个傻蛋，我何时值得你这般挂念，这般付出了？我说过我不乞求你的施舍，白玉的心揪了一揪，内心既感激又幽怨宁远舟瞒着她独自行动。

白玉找到元禄要了迷蝶，然后毫不犹豫地翻身上马，策马扬鞭，马蹄迅猛踏下，扬起无数尘埃，她拨马直奔向许城。

许城三十里外的青峰山。

宁远舟腰上缠着一条麻绳，麻绳的首端缠绕在崖边的一棵大树上，宁远舟顺着麻绳缓缓爬下山崖，他目光聚焦在山崖崖壁上的那株山苓草，山苓草是深山中之奇药，可解百毒，宁远舟之前拿到噬心蛊的解药时，便闻到了山苓草的药味。

宁远舟伸手欲要去勾取侧面的山苓草时，他忽然发现麻绳已经到了顶端，宁远舟一皱眉，他站在一块凸出的石头上，看着对面一处的落脚点若有所思，那处落脚点能站下一个人，从他这里荡过去恰好经过山苓草，他迅速解开缠在腰间的麻绳，单手抓住麻绳，脚下使劲，荡向山苓草，宁远舟探手一抓，便将山苓草抓在手里，也正在这时，首端的麻绳因为宁远舟的剧烈摇晃而断裂，宁远舟整个人都往下坠，狠狠地撞在崖壁上，麻绳快速地往山崖下滑去。

“啊。”

麻绳忽然停止了滑动，宁远舟悬挂在石壁上，他脚下皆是光滑的崖壁，没有任何落脚点。他仰面看向山崖顶端，白玉双手紧紧拽住麻绳，麻绳产生的摩擦磨破了她的皮肉，她紧咬牙关，拼力抓住麻绳。

麻绳的牵扯让白玉身后的箭伤绷开，鲜血染红了包扎的白布，剧烈的疼痛感从背后传到白玉的心口。

白玉“宁远舟！”

宁远舟看到白玉时，他愣了一下，随即有些恼怒地急叫道：

宁远舟“你怎么来了！”

麻绳拖拽着白玉不断地往前，白玉面目狰狞，手臂酸痛，她强忍着疼痛让自己看着轻松一点，故作镇定道：

白玉“宁远舟，你这么做值得吗？”

宁远舟“值得。”

宁远舟心中没有反悔，哪怕今日他丧命于此，他也不会后悔。

白玉“好，有你这句话，此生足矣。”

尽管白玉全力的拉住麻绳，麻绳依旧一点点地从她的掌心滑下，就像是抓不住的流水，一点一点地往下走。

宁远舟“放手吧白玉，要不然你也会被拖下来的！”

宁远舟眉头皱成了“川”字，白玉睁圆了眼睛，手上渗着鲜血，鲜血染红麻绳，白玉咧嘴笑着，像是看破了生死似的：

白玉“拖下去了更好，这样就能死在一块儿了。”

“扑！”白玉她闭上了眼眸，她忽然松开手上的劲力，整个人随着麻绳一起坠落山崖。

宁远舟“白玉！！”

崖底激荡的声音吞没宁远舟的吼叫，也吞没了从山崖上坠落的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