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路
杨盈纵马走在使团中,好奇地:“远舟哥哥以前在安都的时候,到底做哪一行?”
于十三一愕,马上笑道:“你去问元禄。 ”
(跳接)元禄摇着头:“我不敢说,我说了,宁头儿会杀了我的。 ”
杨盈又看向走在元禄身旁的宁韵瑶。
宁韵瑶忙摆手道:“阿盈,这个真的不能说。如果我告诉你了,哥哥知道了,会杀了我的。”
(跳接)孙朗:“我那会儿还没进六道堂呢,我哪知道?”
(跳接) 杨盈纵马追上队伍前方的钱昭,和他并骑而行。
钱昭又恢复了以前的沉静:“殿下真的想知道吗? ”
杨盈大力点头。
钱昭:“佛曰,不可说,不可说。”
杨盈一愕,佯怒道:“好哇,你们都瞒着我!”
就在此时,她身后突然有几骑疾驰而来:“让一让!”
杨盈急避,险些没坐稳,从马身上跌下来,多亏钱昭及时扶住。
钱昭:“大胆,竟敢冲撞殿下。 ”
杨盈看清众骑环卫之人是李同光,也很不高兴:“长庆侯,你手下的礼仪可真和你一脉相承。”
李同光冷冷地看着她,随意一拱手:“失礼了,我着急过来,正是想找殿下。”
杨盈:“什么事。”
李同光:“前头大路的桥塌了,我们要改走山路”指斜前方的小路,“翻过这座山,就能看到安都了。”
杨盈:“什么?”
她想也没想,纵马就上了小路。
山坡顶
杨盈勒马,远处,一座巍峨的城池出现在眼际。
杨盈喃喃:“这就是安都啊。”
如意和宁远舟等人也策马赶了过来。
杨盈:“远舟哥哥,如意姐,你们说,我真的能带着皇兄,从这里全身而退吗?”
如意和宁远舟同声道:“事在人为。”
杨盈重重地一点头:“嗯 ! ”
安都城门
使团进入安都城门。
众百姓指指点点。
百姓甲:“梧国的使团啊,来赎人的吧?怎么就这么点人,真穷酸。”
百姓乙:“这是个王爷?跟那个倒霉皇帝是挺像的。怎么这么单薄啊,跟个灯笼似的。”
杨盈骑马走在队伍前方,她挺直了腰,竭力做出皇家气派。
安都街道
使团通过街道。如意戴着幕篱,在马车中透过车窗,打量着久违的安都。
街道两旁的酒楼上,有一泼皮,正对手下:“这么快就来了,大殿下很不开心,发了很大的火。”一指楼下的使团队伍“还愣着干什么啊,还不给赶紧给远客上点见面礼?”
他一声呼哨,两边的酒楼同时给向楼下的使团“进攻”,有的往下泼水,有的往下扔鸡蛋,有的往下扔菜叶。
李同光也在队伍中,见两侧有异物袭来,随从甲立刻撑开油伞,替他挡掉全部攻击。
而与此同时,早有准备的六道堂诸人齐刷刷解下披风,在空中联成一片。
不断旋转的披风不但瞬间将杨盈等护住,反弹回去的鸡蛋、菜叶和酒水,还洒了酒楼上诸人一头一脸。
沿途的百姓看了,纷纷叫好喝彩。
六道堂众齐齐向他们拱手,当前的杨盈更是风姿俨然,处变不惊。
有些百姓开始点头。
百姓甲:“这么看,这王爷进城的时候,倒是比他哥哥强些。 ”
四夷馆院子
一建筑上挂着“四夷馆”的牌子,使团众进了院子。
李同光:“顺利把各位接到安都,我这引进使就可以交差了。请各位在这四夷馆安住。和我们同来的礼部少卿每三天会来一次,有什么事,找他就是。”
他转身欲走。
杨盈:“等等。少卿三天来一次是什么意思?贵国国主难道不该马上召见孤吗?”
宁远舟示意她不要再问下去。
李同光却一挑眉:“殿下原来也知道,圣上见你,是召见啊。要见,自然会召。不召,自然是不见。告辞。”
经过如意时,他略站了站,低声道:“各国使团里很少有女子,四夷馆只怕准备不周。晚一点,我会让人送些郡主用得着的物事过来。”
如意:“多谢。 ”
李同光又压低了声音:“有很多人见我过师父,为了不惹麻烦……”
如意往下拉了拉幕篱:“我知道,所以我在使团的正式身份只是女官。”
李同光:“少卿和我手下都可以放心,他们一个字都不敢乱说。”
他点点头,这才去了。
杨盈皱眉:“我真讨厌这个长庆侯,又说要跟我们合作,可每回见了我都没好脸色,只会讨好如意姐。”
宁远舟无奈:“以后殿下要专心应对的就是安国国主了,至于长庆侯,不必放在心上。凡敌国使臣到来,先冷上他们一段时间,灭灭威风磨磨脾气,乃是各国国主常用的招数。”
杨盈羞愧地:“呀,前阵子杜大人明明还讲过,可孤一急就忘了。那远——那宁大人,依你看,安国国主什么时候才会见孤?”
宁远舟:“至少三五天。殿下一路奔波,还是别想那么多,早些进房休息吧。”
杨盈点头。
四夷馆杨盈房间
杨盈正在闭目而眠,突然外面传来一阵吵闹的声音。
如意已经警惕地站在窗边。
杨盈惊起:“出什么事了?”
接着元禄敲门:“殿下请出来吧,安国宫中有内监来传旨了。”
杨盈慌乱穿衣:“啊?!”
四夷馆院子
杨盈金冠微歪,显是仓促装束。
她依礼斜站在宣旨内监面前的侧方,而使团诸人恭身弯腰听旨。
内监瞟她一眼:“奉圣上口谕,宣梧国礼王即刻入宫晋见。”
众人意外。
杜长史:“现在?还不到三更?!”
内监:“早朝五更开始,三更就起来候朝的百官多着呢。”
宁远舟:“请示诏书一观。 ”
内监:“没听清楚吗?圣上口谕,没有圣旨。”环视众人,轻蔑地“不想奉诏是吧,成啊,杂家这就回宫复旨。”
杨盈:“等等!孤没说不去,你竟敢当面矫言?”
内监又瞟她一眼,随意拱拱手:“那杂家就在宫里,敬候大驾。”
一群人转身就走了。
杜长史:“安国人实在太过份了,居然用这么下作的法子作贱人!”
杨盈安慰地:“来的路上大家不是帮我演练过好几回了吗?孤早有准备,随时都可以进宫。”
她深吸一口气:“赶紧把要送安帝的礼物拿出来吧。”
如意把一件东西塞入她的袖子,杨盈勉强一笑。
宫城城楼外
侍卫盘查杨盈一行。
侍卫首领:“大安有律,凡敌国使臣入宫觐见,不得有任何侍卫陪侍。”
于十三欲上前理论,宁远舟阻止了他。
杨盈忙指打扮成内监的元禄:“这是孤的贴身小太监,这是给贵国圣上的国礼。”
侍卫首领:“不许。”
见状,杨盈只得无奈地从元禄手中接过礼盒。
宁远舟:“殿下一路小心。”
他目视杨盈的袖子,杨盈微微点头,表示自己明白,转身走向侍卫。
侍卫这才让出道来,杨盈捧着礼盒,一个人走入空荡荡的宫门。
宫城城楼门洞
宫城城楼内外两道门之间,有一条长长的门洞。
杨盈孤身走入门洞,洞内壁上只有两把火把,杨盈的影子长长地拖在门洞甬道内,分外孤清。
杨盈莫名打了个寒颤,加快脚步。
可突然之间,前方传来一声轻响,紧接着,内宫门竟然迅速在杨盈面前合上了!
杨盈大惊之下,掉头就往刚才经过的外宫门跑,但几乎在同时,外宫门也被关闭,只传来宁远舟人惊怒交加的声音(o.s.):“殿下!”
杨盈惊恐万分,可就在这时候,门洞内的火把也突然熄灭了!
黑暗立刻笼罩了杨盈。
宫城城楼门洞
杨盈在黑暗中张皇不已,她下意识地奔向外门,拍着门:“开门,开门!”
但门外却毫无动静。
杨盈又奔向内门,仓皇中她绊了一下,跌倒在地。
但脸接触到冰冷地面的一刹那,杨盈清醒过来,她喃喃道:“冷静,如意姐跟你说过什么?”吸气“火折子,你有火折子的。 ”
火光亮起,杨盈手中拿着折子,起身,她大口吸着气,慢慢冷静下来。
杨盈:“别慌,想想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做?不是为了杀我,否则飞箭早就过来了。对,他们只是想吓我,或者关我一晚上,让我又冷又饿,颜面全失……该怎么办呢,怎么办呢……”看到内门后的眼睛一亮,在袖中摸索“远舟哥哥给我的东西呢?”
宫城城楼门洞内门外
几个内监虽守着门,却互相挤眉弄眼。
内监甲:“你猜他能挺多久?”
内监乙比了数字。
内监甲:“一柱香?我猜最多半柱香!”
话音未落,门洞内传来惊慌拍打声。内监们一下子来了兴趣,互相示意看好戏。
突然,门洞里一声尖叫,然后一声沉闷重响,接着就归于寂静。
安静了一会后,内监们面面相觑。
内监乙(o.s.):“不会出事了吧?”
内监甲在门缝边看了看,只见里面一片黑暗。
内监甲有点慌了:“这这这……上头只叫我们给这礼王弄个下马威,万一……”
内监乙(o.s.):“打开看看?要有什么赶紧报上去。”
众内监点头同意。
内监甲忙去开锁。
宫城城楼门洞
宫门内门被推开了。内监们打着火把进来。
杨盈正站在半开的内门内侧,她脚踩两枚门钉,手上用爪状工具爪住了另两枚门钉。但内监们着急打着火把往门洞里找人,竟没人注意到攀爬在门后的杨盈。
内监打着火把到处找。内监甲:“人呢?人呢?!”
杨盈等他们走远,轻松跳下来,快步走出门洞。
宫城城楼门洞内门外
杨盈整整衣冠,看着内洞里还在着急四处找人的内监们,轻咳一声:“咳!”
内监们听到转身,看见了晨光下一身蟒袍,清贵的杨盈。
杨盈淡淡地:“各位内相在找什么?孤已经等了好一会儿了,还不带路?”
内监甲惊疑不定:“您是? ”
杨盈:“孤乃大梧礼王!”
初升的阳光照在她的背后,一只迷蝶从她身边飞起,让她整个人无比耀眼,内监们情不自禁地遮住了眼睛。
宫城城外
护卫杨盈的诸人还在和安国宫门的侍卫推搡争辩。
宁远舟看到一只彩蝶翩翩飞出宫墙。
他呼哨一声,使团诸人立刻停下动作,齐刷刷退开,站到一边的角落,弄安国侍卫们倒是摸不清头脑。
杜大人疑问地看着宁远舟,元禄小声解释:“早就跟殿下约好了,她人要没事,就会放迷蝶出来。 ”
宁远舟:“大家在这里安候殿下出宫。”
众使团:“是!”
于十三看向宫墙:“希望殿下能顺利见到安帝。”
钱昭也遥望宫墙:“第一关已过,往后应该也会顺利的。 ”
安国一偏殿
内监甲引杨盈入:“殿下请稍坐。”
他离开了。
杨盈尽量镇定地坐在椅上正襟危座,用余光打量这座偏殿。
香炉一点点地燃烧着,最后一根燃完,内监甲换了香,一根又一根,但始终没有别的动作。而杨盈也一直不动,仿佛完全静止了一般。
帘外,内监甲瞟眼看着杨盈,越来越好奇,对另一内监低声道:“人还没长开,倒是沉得住气。 ”
终于,他趁去换香的时候,问杨盈:“殿下不问圣上何时宣召吗?”
杨盈气定神闲:“我摄政王兄日理万机,贵国国主想必也是一般,等他有了空空闲,自会与孤相见。孤又何必心急?”
内监一转眼珠,给杨盈倒茶:“那殿下请用。 ”
杨盈微微一笑:“不必了,皇兄客居高塔之下,想必并无如此雅致茶点,孤怎能独享?而且,若用了茶水点心,时间一长,孤若内急,只怕会行事不雅,岂不又是如了内相们的愿?”
内监一滞。
安国正殿
安帝正在听着李同光的奏报。
李同光:“……臣疑心他们是北磐人,但不敢确定,便带了三具尸体回京,还请圣上……”
安帝正不快地正徘徊着,打断道:“什么不敢确定,明明就是北磐人,你还敢骗朕不成!沙北部这帮混帐死到哪里去了,朕每年拨给他们最好的草场,就是要他们看好北磐人,他们倒好,倒让北磐从朕的眼皮子下面就混进关山来了! ”
内监甲入内,向安帝悄悄耳语。
安帝冷笑:“小小年纪,还挺有耐性?那就让他继续等。等朕开完小朝会,用完晚膳再宣他不迟,看他和他皇兄,谁更有耐性吧。”
李同光眼光一闪。
安帝:“继续说。”
李同光:“是。还有,第一批袭击臣的杀手,臣疑心是……”一顿“来自朱衣卫。”
安帝眼光一凝:“什么?”
李同光:“臣原本也不敢相信的,毕竟朱衣卫素来是天子私兵,指挥使邓大人更是忠心耿耿……”
安帝坐下:“够了,给朕看证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