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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念关山17

一念关山:安乐

一身杨盈亲王服饰的于十三站在高处遥望着,下方是杨盈的马车和几名侍卫。

参军带着几百人马飞驰。

宁远舟带人埋伏在峡谷高处,用剑光和小镜子的反射与藏在峡谷各处的如意、孙朗、钱昭、元禄等人联络呼应。

周健带着数百人冲入狭小的的天星峡,人挤马嘶。

左侧道路外,于十三远远看到烟尘滚滚,立即跃下:“开工!”

参军率众骑赶到,远远看到路边休息的使团众人正匆匆而起,其中一位亲王服饰的人慌忙上车。

参军精神大振:“就在那,追!”

他手下人马蜂涌扑上,可刚奔到半途,就被隐藏的绊马索绊倒,一时人仰马翻。

于十三带着手下返回扑上,原有高处埋伏好的人也开始对参军队伍发箭,一时间惨叫声震天。

于十三拔剑,三下五除二伤了数人,制住参军。

参军心惊胆颤:“住手!放下武器!我们投降!”

于十三潇洒地一掠额前掉下来的碎发,摆了个帅气的POSE。

天星峡某处外,因峡谷内道路狭窄,周健的人马明显速度变慢。

有小兵突然哇地吐了出来。好几匹马也相继口吐白沫,软倒在地。

埋伏在路边大石后的孙朗尖声道:“我中毒了!刚才的水里有毒!”

周健的士兵立刻慌乱起来。

有人抱着肚子叫道:“我肚子好痛!”

有人叫道:“我快死了!有药吗!”

有人立刻挤到路边抠嗓子呕吐。

现场一片大乱,踩踏者甚众。

周健奋力控制住自己的坐骑:“安静!不要慌!继续前进!违令者斩!”

好不容易周健的人马重新聚集起来,但已经伤的伤,瘸的瘸。

队伍继续前行,周围却变得异常安静。

峡谷中段变得开阔了些,但前面的路面却有些不对。

有人:“将军,那土好像是新的,会不会有陷阱?!”

周健早没了刚才的出发时的气势,犹豫后一指两名士兵:“你们去探探!”

两名士兵心惊胆颤地走过那片土地,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却最终无事。

他们开心地冲大军挥手。

周健精神一振,一挥手:“冲!”

大军向那片土地奔了过去,马蹄人脚翻飞。

地下,那片土地的土层油毡下,压着一个硕大的牛皮水袋——正是刚才的元禄和众人一起灌水的那一只。

水袋下有机关控制着一条绳,绳的另一端通向远方。

地上,通过那片土地的人马越来越多。地下,牛皮水袋承受不了重量,突然破裂,机关牵引着绳子瞬间绷紧,陷阱塌陷。

地上人马纷纷落进陷阱中,被铁蒺藜、尖桩所伤。后面来不及停步的人马依次被挤落进陷阱,惨呼声不断。

已经通过陷阱的周健惊惶中力持镇定:“稳住!继续向前!提防上面!”

可就在这时,陷阱下通向远方的绳子被掉落地人群压紧,扯动蛛网一般布置的机关,布置在峡谷各处的机弩从各个角度自动击发,射中周健队伍,惨状更甚。

藏在岩后的元禄和宁韵瑶兴奋地一挥手。

宁远舟用剑反光向如意发令,几乎在同时,如意从高处岩石落下,直接挥剑向离她最近的一名军官击杀而去。

军官中剑倒下,众人惊叫:“有刺客,保护将军!”

众兵用盾牌紧紧围住周健。

如意继续如鬼魅一般在千军中穿梭,只冲着有盔甲的军官而去,十步杀一人,血雾浸白衣。

天星峡石后的元禄:“宁头儿,要不要——”

宁远舟示意他稍等,一挥身边的小红巾,埋伏在远处的钱昭看到,立刻擂响了亲王卤簿的杖鼓,更有人敲起了金钹,宁远舟示意众人一起呼喊跺脚,一时间,谷中似有千军万马。

盾牌保护中的周健看不清前路,乱了方向:“不要停,继续走,冲出埋伏才有生机!”

被陷阱隔断成两截的士兵不听,有的往峡谷外跑,有的往前路奔,混乱成一团。

宁远舟长身而起:“动手!”

使团各人从埋伏的地方冲出,分段截杀乱成一团的周健人马。

宁远舟一边砍杀,一边从岩石上拿起一柄如意早就磨好的剑,扔给如意:“接着!”

如意接过,扔下已经卷了刃的第一把剑,继续刺杀其他的军官。

钱昭右手挥剑与两名迎面而来的周健士兵交战,左手捡起旁边一士兵落下的长枪掷出,将身后三名士兵扎成了糖葫芦串。

他看也不看,继续击伤了面前的两名士兵。

他看也不看,继续击伤了面前的两名士兵。

天星峡某处外,杨盈和杜大人躲在岩石后,看着着血腥的一幕,胆寒之极。

杨盈捂住了眼睛,却又忍不住从手缝中看去。

不远处,两明个显不会武功的使团的成员被周健军围攻,他们正是杨盈的内侍,他慌乱地挥舞着手中的木棍:“救命!”

杨盈急了,对身边保护自己的丁辉道:“快去救他!我有韵瑶姐给的毒药防身,不用管我!”

丁辉一咬牙:“殿下保重!”

他持剑冲出。

杜大人躲在岩石后,瑟瑟发抖,不断合什:“我佛慈悲!我佛慈悲!”

周健手下又有人发现了正和侍卫缠斗在一起的同伴,赶来增援,两内侍已经受伤,丁辉以一敌五,狼狈之极,好不容易刺倒几人,却被另外两人合力按在地上,进入肉博。

眼见丁辉命悬一线,杨盈看不下去了,一阵血勇冲上心头,她抖抖索索地摸出如意给她的匕首奔了过去,闭着眼睛冲着骑在丁辉身上的周健手下一阵乱刺。

可她人小力弱,又全无章法,周健手下受伤后立刻反击,反将她制于身下,杨盈被掐住脖子,呼吸困难不断挣扎,竟然忘了拿出宁韵瑶给的毒药防身脱困。

丁辉还在缠斗,不得脱身,一时间竟束手无策!眼见杨盈命悬一线,忽然之间,破空飞来一箭,杨盈身上之人中箭倒下。

杨盈咳呛着爬起,却见远处杜大人不知何时已爬出岩后,正挪着肥胖的身体,一手执弓,一手在地上捡着掉落的箭。

他发着抖双手合什,然后搭箭弯弓射出,一箭正中正与丁辉缠斗的周健手下:“我佛慈悲!”

丁辉和杨盈都看傻了。

杨盈:“杜大人,您怎么还会这个——”

杜大人:“君子六艺里面也有射礼,我年青时研习过一阵。”

老泪纵横:“丹阳王殿下怎能如此骨肉相残,逼得老夫这种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官也……人心不古啊”

抖抖索索又射出一箭:“我佛慈悲!”

商队诸人仍在拼杀,宁远舟臂上已挂了彩。

一边如意正挥剑杀敌,一周健手下却迎面而来,那人身高马大,舞着流星锤,一锤锤断了如意手中之剑,另一锤正击中如意后背,如意当即吐出一口血来。

那人攻势不减,如意被逼到墙角,避无可避。

元禄眼尖,远远看到,随即不假思索地狂奔靠近,把手中仅剩的一把机弩扔了过来:“如意姐!”

如意一个铁板跳,险险躲过砸来的流星锤,接住机弩连发,将那人钉死在地,随即闪身拿起早就放在岩石上的第三柄剑,继续向远处的周健攻去。

当她半途中发现有敌军向宁远舟后背攻击时,也马上改变方向奔去相助,两人后背靠后背厮杀。

如意:“周健的防护太周密,我过不去,他们至少还有三百人能动!”

宁远舟看着远处没了机弩、只能拔剑和敌军缠斗在一起的元禄,难掩担心,但仍道:“擒贼必需先擒王,我掩护你过去。”

两人挥剑齐向周健处攻去。

元禄挥剑应敌,已见吃力,不住喘气。

钱昭正以一敌五,力大无穷的他抓住两个敌军,让他们的脑袋对撞。

见元禄情形,连忙奔去相助:“还撑得住?”

元禄脸色发白,摸出常吃的糖丸吃了一颗:“没问题。”

钱昭一侧身让开敌军,一掌将对方扇倒:“你拍三。”

元禄笑了,举起一块石头拍在另一敌军头上:“我拍三,拍烂这些大混蛋!”

孙朗全身挂彩,奋力血战,但臂上受伤的他已举不起佩剑,眼见敌军砍来,他避无可避,只能闭目受死。

突然间,于十三从天而降,一剑砍断对方的兵刃,潇洒地摆了个 POSE,一一缕前掉下来的碎发:“对不起,最英俊的公子,总是习惯来得晚一些。”

孙朗大喜,上去捶了他一拳:“你赶回来了?”

宁远舟和如意已经联手杀到离周健只有不到十丈的距离,两人都是血重霜衣,气喘吁吁。

周健残部:“保护将军!”

两排士兵或站、或蹲,齐齐搭箭,瞄准宁远舟任如意两人。

两人躲于石后,挥剑,挡掉雨点落下的飞箭。

周健指着杨盈和杜大人的方向:“分十个人过去捉礼王!”

宁远舟一惊,却发现所有的人都在缠斗中,无人可以支援。

如意观察着旁边的情况:“必需马上拿下周健,不然大家都得死!”

一指远处的高岩:“我要从那里借力,你来当垫脚的,用力把我扔出去!”

宁远舟:“不行!你人在半空,根本躲不了飞箭!”

如意:“难道换你来?你比我重那么多,根本跃不过去!”

宁远舟继续挡箭:“不行,这是梧国的事,我不能让你白送性命!”

如意:“这是最有效的办法!”

宁远舟:“未必是最好的办法。你答应过,必需听我的命令行事!”

如意击倒一个敌人:“宁远舟!如果你让我过去,我就不要你和我生孩子了!”

宁远舟大愕,可就在这电光火石之前,如意已经跃向他:“帮我!”

宁远舟下意识反应,在如意足尖点上他肩部时,用尽全身力气将如意扔向远处的高岩。

如意身在半空,足尖在高岩上一点借力,改变了方向,居高临下扑向头顶并无防护的周健。

反应过来的少数周健侍卫弯弓向,向如意射击,如意挥剑挡开。

与此同时,宁远舟冲向岩石后,也向周健处猛攻。

如意在他的配合下,如鹰隼一般落下,一剑斩伤周健的肩膀,错身将他制住,横剑在他的脖颈上。

宁远舟此时已经攻到,见状大喊:“礼王殿下奉皇命出使,周健犯上谋逆,现已就擒!马上放下武器,可赦尔等之罪!”

他的啸声穿过了整条喧哗的峡谷,纷挠的人群一下子安静下来。

只听“铛”的一声,周健手下有一人丢下了武器,接着仿佛呼应一般,上百人也依次丢下了武器。

浴血的使团诸人欢喜之举,振臂高呼。

狼狈的杨盈兴奋之极地尖叫:“赢了,我们赢了!”

杜大人老泪纵横地:“我佛慈悲!”

于十三和孙朗互相搂着对方的肩,开心地笑着。

如意和宁远舟对视,第一次同时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在这一片欢腾之中,元禄也兴奋地挥舞着手中的机弩跳着,突然之间,他脸色一变,晕了过去。

满脸喜悦的宁韵瑶转头看向元禄,发现元禄晕了过去,快倒下时惊呼:“元禄!”话音未落,忙朝元禄的方向跑去。

钱昭及时扶住了他:“元禄!”

陵州驿馆一房间内,元禄脸色惨白地躺在榻上,还在昏迷中。

钱昭给他扎着金针,宁韵瑶则在一旁打下手帮忙。

驿馆院子里,受伤的使团成员正在各自包扎清理着伤口。

杨盈兴冲冲地端着水盆想到水井旁打水,但却突然看到一边于十三正在替死去的使团成员擦洗。

那死白的皮肤和狰狞的伤口,让杨盈手中的铜盆骤然落地。

如意隔窗看着钱昭给元禄诊治。

丁辉端着一碗参汤匆匆奔进:“参汤来了!”

孙朗在向宁远舟汇报:“这里的驿丞已经亲自赶去向陵州刺史禀报了,预计两个时辰内必会来人。”

宁远舟:“好。陵州刺史是章相的学生,这里暂时安全,夜哨可以减掉一半。”

如意:“朱衣卫这边的分部规模不小。”

宁远舟会意,对孙朗:“马上把使团的人挪到西院去,商队除我们几个以外,都改住附近的客栈。”

孙朗:“是!”

如意:“元禄是怎么回事?”

宁远舟:“他自小心脉不全,注定活不过二十岁,所以不能太激动或是太劳累,平日里他总吃的糖丸其实是药。大伙儿也就是因为这个,才都照顾着他。”

如意:“不能请个好大夫,彻底治好吗?”

宁远舟:“御医说等他过十八再谈。”

如意:“也就是说,他未必能活过十八?”

宁远舟没有说话。

如意转头看着专心擦拭着剑鞘上血迹的于十三:“他怎么一点也不关心?”

宁远舟:“他一向都这样,不是不关心,而是太担心,所以根本不敢问、不敢看,只能装作什么事都没有的样子,希望一转头,元禄又能像上一次那挺过来。”

如意:“你倒真了解他们。”

宁远舟:“可我还不够了解你。刚才,你为什么要那么拼命?”

如意:“我的剑很久没有沾过那么多血了,难得过个瘾。”

一顿:“另外,我也想试试你昨晚告诉我的那种感觉,感受一下,身后有个可以全心全意托付的同伴,是什么感觉。”

宁远舟:“感觉如何?”

如意:“有点麻烦,但杀起人来,确实比一个人动手更爽快。”

宁远舟:“可你又违抗了我的命令,私自行动。”

如意:“峡谷里太吵,伤口又痛,听不清。”

宁远舟一怔,忙关心地:“伤到哪里了?”

如意咳了两声:“被流星锤砸到后背,可能断了一根肋骨,你的左肩不也伤了吗?”

宁远舟还欲说什么,一眼却看到杜大人走出,忙对如意:“赶紧去找钱昭拿药,我待会儿我再跟你细说。”

他奔了过去,对杜大人道:“杜大人,等一下陵州刺史到了,需要你代殿下出面……”

两人密密地商议起来。

如意仍然回到窗边,看着榻上昏迷不醒的元禄。

杨盈房间内,如意给杨盈臂上的伤口上药。

杨盈:“远舟哥哥让我称病,不许陵州刺史进来拜见,是不是怕我露出破绽?”

如意:“你第一次见这么多死伤,他怕你情绪不稳。”

杨盈咬住唇:“我真没用……那,元禄挺得过来吗?”

如意:“看老天开不开眼了。”

杨盈颤抖起来,咬紧了唇,却哭不出来:“钱都尉身边的老六,还有齐大哥,他们都是为了我,才死的。”

如意顿顿:“记好这种滋味。你自己选择的这条路,就必须得承受这样的痛苦。往后每一步,你都要更小心。否则,就还会有更多人为你而死。”

杨盈一抹眼泪,深吸一口气:“如意姐,你教我怎么杀人好吗?刚才我想救他们,可拿着匕首,却怎么也扎不进去。”

如意意外地看了她一眼,拿起桌上的匕首,在桌上划了一个圈,然后狠狠扎下:“连扎三百次,不许出这个圈子。扎完了,你就会了。”

杨盈马上扎了起来,她臂上有伤,不过几次便痛苦不堪,但她仍咬牙坚持。突然,外面传来一阵扰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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