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念关山1

自前朝亡后，近百年乱世，北磐与中原常有摩擦，中原九国虽各据一方，多年来亦纷争不断，其中尤以安梧两国为雄，安帝好武贪财，近年蚕食邻国城池无数，梧国国富民强，为安帝所觊觎之大敌。

永佑六年，安帝兴军欲夺梧西金矿，梧帝迎战于天门关之南，命运之轮，由此启转。

———梧都孙拾遗府

一群舞姬随音乐起翩翩起舞，迷乱了宴席上的重任。

“好”一阵阵鼓掌声响起，宴席上的众人为刚刚的那场视觉盛宴感到赞美。

“诸位，愿以此酒遥祝圣上旗开得胜，大败安军”首座上的男子端起酒杯向众人说道。

舞姬们也开始出声附和“祝圣上旗开得胜，大败安军”

首座上的男子听了很是高兴“好，每个人都有赏，哈哈哈哈哈哈”

宴席上的一位身穿蓝色服饰的男子小声的对舞姬中的一位小声说道“一会儿，出去”男子旁边的人似乎注意到的这边的动静，看了眼舞姬若有所思。

客房

舞姬们在此闲聊补妆，为后面的表演做准备。

一位容貌姣好的女子照着镜子，对面的女子看了过来，小声说道：“快去”只见那女子听了另外一位女子的话之后冲她一笑，便整理整理衣裙，走了出去。

后院中

女子看到刚刚的那位男子，准备向他走去，谁知突然一只大手捂住了女子的口鼻把她拖到了假山那里。

“唔….你放开”女子不断挣扎，想要解开男子束缚，可力量终究悬殊挣扎无果。

“嘘，美人，先别着急服饰韩世子啊，先服饰服饰本官”男子欲对女子行不轨之事时，突然冒出一根银针从后方射出，扎到男子的后脖上，使他晕了过去。

玲珑：“你多大的人了，还总把事情搞砸，也不知当初是谁把你选进朱衣卫的”

女子看似埋怨，但她实则还是担心，毕竟这是她在这里关系最好的一位朋友了。

被救的女子：“我本就不是做间客的料，刚刚要不是你，我真怕……”

玲珑：“怕也得先完成任务，不然我们都得死，我们安国朱衣卫，在梧都的白雀足足有二十个，谁叫韩世子之前看中了你啊，赶紧收拾一下去见他吧，一定要把他迷的身魂颠倒，让他带你回府，这回我们安国大军能不能大获全胜，就指望着你能不能偷到他父亲书房里的那张粮草图了”

“唔….那他怎么办”女子指了指倒下的那个男子。

“他？你不用担心，我这儿有逍遥散等他醒来呢，只会记得自己喝醉了，然后发了一场春梦，之后他就再也别想当男人了”

女子走到韩世子身边，行礼道“世子”

被称为世子的那位男人见到女子，惊艳了一番，一手托着女子的下巴，头慢慢的靠近着女子的脖颈“你今天好香啊”男子想亲吻女子，却被女子拒绝“不行，这里不行，世子，我不想再呆在教坊的破屋子里了，等宴会结束，您能带我回府上吗？”

“好啊，等宴会结束，我带你回府，纳你为妾”

“谢谢世子”

———宴会

“咳”两位女子相视一笑

“起舞”舞姬们拿着扇子跳起舞来，武官在小厮的搀扶下揉着头出现，不时还摸摸身下，如意一下子紧张起来，差点踩到了前面一人。玲珑忙替如意掩饰，武官入席后环视众舞姬，鼓点声仿佛如心跳般越来越急。好在武官看了半晌后仍是神情迷茫，最后只是接过酒喝了起来，如意如释重负，赶紧向刚入座的韩世子又飞了一个媚眼。突然门口的小厮高声呼道“六道堂赵都尉到”

韩世子失声“：六道堂的缇骑！” 进来众客皆是一震，如意更是吓得后退了一步，玲珑忙从身后顶住她。

众客皆是一震，如意更是吓得后退了一步，玲珑忙从身后顶住她。只见一阴鹜男子梧国六道堂主事都尉赵季带着黑衣的精干缇骑六道堂缇骑娄青强纠纠 而入。首座上的男子连忙下来，众客忙让出上座，众舞姬也都缩在柱后屏息，孙拾遗俯首俯首行礼“赵大人，大驾光临，下官有时远迎啊”

赵大人：“拾遗多礼了，您的寿宴，赵某既然接到了帖子，怎能不来捧场啊”

“大人请”

赵季走上首座一甩斗篷坐下，孙拾遗陪笑，众客栗然。孙拾遗亲自为赵季倒酒后，才示意舞姬们开始歌舞。

领头舞姬忙胆战心惊地带着众女上场，且歌且舞：“万里赴戎机，关山度若飞。朔气传金柝……”

宴会上原本紧张的情势明显松弛了不少，众客人开始一边品酒，一边欣赏歌舞。

赵季却突然一拍案几“：大胆！”孙拾遗：“大人这是为何啊？”赵季：“这下一句可就是‘将军百战死’了，圣上正自任大将，御驾亲征安国，尔等竟然包藏祸心，想要诅咒圣上，简直罪该万死！”

众人皆惊，舞姬们更是吓得俯伏于地。

孙拾遗：“大人息怒，大人息怒，下官不敢有此意，我等不敢此意啊！”

赵季冷笑不语，席上死一般安静。有幕僚悄悄向孙拾遗耳语几句，孙拾遗会意恍然，一咬牙道“：下官愚钝，一时失察，恐被梧国奸细混入府中。为防寿礼中藏有栽赃陷害之物，还请赵大人全数带回核查！”他一指厅下堆满的奇珍异宝。

赵季这才满意了“：都起来吧。”众人如释重负，重新落座，乐声重起。

“世子”那武官还有些脑子不清醒，低声“：六道堂这赵季也太不地道了吧，人家过大寿呢，就用这法子要钱……”

韩世子吓得忙捂他的嘴“：你要是不想要命的话，可以再大声点，你当现在六道堂，还是宁远舟当家的时候，你怕不是忘了，上个月周侍郎是怎么死的”武官忙噤声。

武官：“世子提醒得对啊！”

孙拾遗讨好地为赵季斟酒“：大人，如此一来，下官身上的嫌疑就都解了吧？”

赵季瞟他一眼“：只有奸细送来的贿赂，没有奸细？”

“大人说得是”孙拾遗大汗淋漓，慌乱间一指地上还跪着的诸舞姬“：她们都是奸细！”

赵季淡淡地“：那就拖下去即刻砍了，替拾遗去一桩心事吧。”

孙拾遗连忙向赵季行礼回道：“谨遵大人吩咐。”

“来人”娄青强虎狼般扑上，众舞姬大惊。

“大人饶命，大人饶命，饶了我们吧，大人饶命。"

“快点，走，起来”玲珑“：大人饶命，妾身冤枉啊！”

如意也被拖走，她惊惶大叫“：世子，救我，救我！”

韩世子迈出一步，却被身边的人拉住阻止，韩世子无奈地看了一眼如意，最终未发一声，如意只得涕泪交加被拖出去。

拾遗府池边众舞姬手上被上了铁桎，由四名黑衣缇骑们驱赶至池边，丫环仆人们纷纷四散躲避。

玲珑踉跄而行，之前和如意争吵的的领头舞姬强行媚笑转身，跟带头军官徐钧说着些什么。

可突然之间，领头舞姬脸上的笑容蓦然消失——徐钧已经一刀捅入她腹中，众女尖叫。

徐钧“：我也知道美人儿你冤枉，可谁叫你们正巧遇上赵头儿最近缺钱花呢？”

众舞姬胆寒无奈，只得面对池水跪下，呜咽颤抖不断。一个个接连被砍头倒入水中。

如意低声“：怎么办？”

玲珑从袖中摸索出一截铁丝“：别怕，待会跟着我见机行事。”

如意还不及回答，又一舞姬被杀死。

当一缇骑来到玲珑面前时，玲珑大叫“：大人且慢，妾身身上还藏了一颗明珠，愿意交给大人，只求一个全尸！”

缇骑动心，收刀示意她拿出，玲珑装作弯腰去摸鞋子，却突然暴起，挥动手上的铁桎就往那缇骑砸去。缇骑被砸，头上出血。

徐钧看见，不慌反笑“：哟，还是个练家子。”

缇骑大怒，上前与玲珑斗成一团。玲珑一边试图用铁丝撬开铁桎，一边险象环生地与之缠斗，很快落于下风。

还没被杀的舞姬们惊吓地瞪大了眼，正准备动手的两缇骑也停手看起了热闹。

眼见玲珑被缇骑制住，徐钧道“：先别杀，看她的招数，倒像是安国的朱衣卫……”

可话音未落，他的脸上突现怪异笑容，接着便软软倒地。

两缇骑惊讶地发现，如意不知何时已来到他们身边，而她的足尖处竟然伸出了一把黑漆漆的利刃，上面分明闪着血光！而如意那原本惊惧万分的脸上，现在则如一潭死水般平静无波，如同彻底换了个人一般！两缇骑还没回过神来，如意飞身而动，用被铐住的双手臂圈勒住一缇骑的脖颈，轻轻一扭，他便如面条一般倒地断气。

另一缇骑抽出刀，张大嘴正想呼叫如意出脚如电，连环踢中他手腕和腿弯，那刀脱手后，刀柄反而击中他的喉头，他猛然跪下，喉中荷荷作声，声音却如蚊鸣。

接着，如意麻利地用左手一位向自己接着，如意麻利地用左手一位向自己的右手拇指，只听一声脆响，她的右手拇指当即的右手拇指，只听一声脆响，她的右手拇指当即脱臼，错位之后的手掌变窄，稍微用力，她的右手便从铁桎中滑出。

如意右手一得自由，便立刻从缇骑身上翻出了铁桎钥匙，在连接打开了自己左手以及玲珑手上的铁桎后，她麻利地将自己的右手重新接上。

众舞姬被眼前的一切吓呆了，玲珑也颤抖地“：如意？”如意：“闭眼。”

玲珑下意识地闭上眼睛，接着就觉得几滴温血洒上了自己的脸颊，她惊吓地再次睁眼，只见跪倒的缇骑已经倒下，头颅滚在了一边。如意轻踢，四名缇骑的尸身全数被踢入池中。

如意又走向抱成一团瑟瑟发抖的众舞姬“：闭眼。”众舞姬胆寒，却不敢不听，她们闭眼绝望地发抖。

如意却仍然举起了剑。玲珑不忍地“：不要！”

如意“：只有死人才能真正保守秘密，你进白雀营的时候，驯鸟师没教过你？”

玲珑“：可是，毕竟大家都是相识一场……”

如意冷笑，挥剑直向她而来，玲珑大骇躲避，不料如意的剑尖却只是挑开她的衣襟，装着逍遥散的小瓶直立剑尖。

如意手腕轻抖，玉瓶被她在众舞姬头上劈开，粉红的粉雾散开，众舞姬纷纷倒地昏迷。粉雾之中，如意拉着玲珑，飞身几个起落，消失在院墙外。

拾遗府外两人站定，玲珑惊魂未定：“赵季最多半个时辰就会发现不对，我们得赶紧赶回青石巷总堂报信！”

如意“：不用回青石堂，总堂并不知道死的人里面有没有我们。”

玲珑愕然。

如意“：你不是一心想要自由吗？现在是绝好的机会。”

玲珑动心犹豫“：可是，白雀每半年都要服用解药才能活命，我们要是现在跑了……”

如意“：那点毒不值一提。等到用解药前一天，毒性最弱的时候，服五钱大黄吐泻三回，就能清掉余毒。”如意“：那点毒不值一提。等到用解药前一天，毒性最弱的时候，服五钱大黄吐泻三回，就能清掉余毒。”

玲珑惊喜“：真的？！”

如意“：信不信由你。”

玲珑“：你到底是谁，为什么知道那么多？你这样的身手，只怕连紫衣使也当得，为什么还要跟我混在一起做白雀呢？我可真傻，居然还一直把你当成什么也不懂的小妹子……”

如意“：跳出六道外，不在轮回中，我谁都不是，只是一抹幽魂。（看向来路方向）你到底走不走？”

玲珑一咬牙，摇头“：我还是得回青石堂……玉郎他还在总堂呢，我不能一个人走。”

如意“：你为什么会当白雀？”

玲珑一愕“：不是跟你说过吗？为了还债，我大哥生了病，我娘只能卖了我。原想着进朱衣卫总比进青楼强，谁知道都是一个样。”

如意“：为什么你大哥生了病，你娘就要卖你，难道你的命不是命？十年前，为了一个男人，你家卖了你；十年后，你又要为了一个男人，再把自己的命填进去。值得吗？”

玲珑“：值得的。我和他已经……（摸着小腹）如意，你很快就能当小姨啦！”

如意一怔，脸上原本冷硬的表情变得柔和，也把手放了上去。

玲珑“：玉郎说再过两个月，就和我成亲。”

如意“：那你回去吧。见到分堂堂主的时候，记得告诉她我已经死在六道堂了。按规矩，白雀死了之后，被抓去当人质的家人就可以恢复自由。”

玲珑恍然“：难道你是为了你娘，才一直忍着当白雀受罪？”

如意一扬手，一道银丝飞出，挂住了远处民居晒着的纱帽和披风，扔给玲珑“：穿上。赶紧走。”

玲珑只得匆匆换装离开，她走了两步，终于还是忍不住回头“：如意，你的手，要不要包扎一下？”

如意低头，看着刚才被自己拉伤后重新复位的右手拇指，眼中有一丝感动闪过“：不用你管。”

玲珑“：那，你保重。（摘下自己的金镯子，塞给她）足金的，拿着。我不敢问你要去哪，可你独自一人，总归要有点钱财傍身，我才放心。”玲珑“：那，你保重。（摘下自己的金镯子，塞给她）足金的，拿着。我不敢问你要去哪，可你独自一人，总归要有点钱财傍身，我才放心。”

她离开了，如意看着手中的镯子，突然叫道“：等等！”玲珑回头。

如意“：明日酉时，圆通寺石塔下，我会带韩家的粮草图过来。”

玲珑“：啊？！”

如意抛了抛镯子“：我平生从不欠人情，我帮你将功折罪，你帮我确保我父母能平安回家。”言罢，她飞身而去。

玲珑不可置信，良久，脸上绽出欢喜的笑容。

拾遗府宴会厅日内歌舞还在继续，赵季转头问亲信手下“：徐钧怎么还没回来？杀几个娘们这么费事。”

娄青强暧昧一笑“：多半顺便还找了个乐子吧。”

赵季也一笑，但仍道“：你去看看。”

娄青强奉命而去，但他刚离开不久，就面带焦急匆匆而回“：大人……”琴声正急，赵季听不清楚。

赵季“：你大点声。”

娄青强“：宫中急报，五日之前，我军被安军大败于天门关！”

琴女的琴弦猛然崩断，周遭死寂一片。

赵季不敢相信“：你再说一次？！”

娄青强“：我军被安军大败于天门关，连失颖、蔡、许三城，圣上、圣上也已然蒙难了！”

众客震惊，赵季“：你一派胡言！”

娄青强“：您听，安阳钟已经响了，这是丹阳王在召集百官入宫参加临时朝会！”

急促的钟声一声声响起。赵季呆立许久，突然霍地站起，疾步而出。

拾遗府外赵季匆匆出府，疾步上车“：去章相府！”上车之时，他看了一眼天边，时近黄昏，残阳如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