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邪：赌是不可能让你赌的。

回到院子时黎簇三人已经收拾好回程的行李，察觉气氛低迷，沉默着溜出这个是非之地。

直至室内张海客才把身上的装备卸下，漏出那张与吴邪相同的脸，因着同吴邪气质相差极大所以两人站在一起也相当好辨认。

吴邪拿过桌上的烟，不急不缓的掐起点燃，熟悉气味随着白烟弥漫开。

自雷城回来以后他已经开始有意减少尼古丁的摄入，起初听人说戒烟很痛苦，嘴里总是闲不下来，所以网购了几大包解馋零嘴。

痛快吸食两天后就在张起灵和王胖子的督促下开始戒烟，大抵因着顺序渐进的缘故，吴邪整个戒烟过程并没什么痛苦，几大包零食也没发挥出替身作用，最后尽数被王胖子消化。

烟雾随着吴邪呼吸溢出，自下而上模糊住视线，吴邪一直在等张起灵解释，但目前看来张起灵并没有开口的打算，戒烟时未曾出现的焦虑此刻一拳集中吴邪心口。

“还不打算说？”吴邪掐灭烟蒂，附身双臂撑在两侧膝盖，压制住心底的烦躁，侧头看向身旁沉默的张起灵。

转头对上吴邪的视线，张起灵眉头微蹙，眼眸深邃看不出波澜，在对面的注视下薄唇微启：“吴邪，我有机会跟你走完全程。”

同一时间张海客递来几张纸，映入眼帘的建筑图，凭借多年经验吴邪抬眼扫过便判断出是座规模不小的地宫。

看到图纸吴邪本就烦躁此刻怒气直顶心头，置于双膝之上的双手猛然收紧，力道之大，致使指甲嵌进手掌软肉，手心传来的阵痛强行压制住即将失控的怒气。

：“…什么意思？”从喉咙挤出来的声音似虚无，飘飘渺渺，带着似懂非懂的迟疑。

“传说这个地宫主室有结束张家人长寿的东西，现在只确定了地宫大概的位置，其他任何东西都查不到。”张海客抬腿后撤出吴邪攻击范围，接过话语权坐实吴邪心中猜想：“不过有个叫胡虾的光头也在找这个地宫，他们手里的信息应该跟我所掌握到的只少不多。”

结束长寿？

吴邪只觉得天方夜谭，但张起灵本身就够离谱的了，这事没准儿真有可能发生。既然有长寿的方法，自然也有结束的可能。

手持续传来痛感的双手忽然被另一双温凉盖住，吴邪看着单膝跪地张起灵，双手乖顺的随着他揉捏的动作舒展开：“小哥……”

听到呢喃张起灵抬头对上吴邪的视线，眼神里是无限的眷恋。

他们其实谈论过有关寿命的话题，那天大多数时候是他和胖子半是玩笑半是认真的讲述着他们白发苍苍时，张起灵还是去初遇时。

那时的张起灵如往常般神情内敛，只是沉默的听着。

听他们借着玩笑托付身后事，借着玩笑叮嘱张起灵即使再次陷入孤独也要平凡的活下去，话题的最后永远都只有张起灵一个人，像过去也像未来。

情事上张起灵意向很顾及吴邪感受和身体承受度，可那晚张起灵疯了一样狠狠折腾着吴邪，强迫吴邪清醒的感受着一切，第二天起床都困难，那时吴邪才明白即使是张起灵也会害怕孤身一人。

他清晰的感受到了汹涌的、足以将他淹没爱意。

可谁都明白漫长的时间始终是横在张起灵与世间烟火的一根刺。

即使他们已经两情相悦，即使他们曾互相扶持走过性命攸关时刻，但吴邪终会破碎在张起灵之前，跟过往一起消散在时间的风中。

不能共白头，张起灵在意，吴邪也在意。

有段时间，吴邪很是抵触照镜子，镜中清晰映出他眼角的纹路，提醒着他在慢慢走向终点。

吴邪接受不了张起灵的身后是一个白发苍苍的，再也跟不上他的脚步的吴邪。

触及这个话题，一向跳脱的王胖子也只是点了根烟靠着门框，低着头一口接着一口，沉默随着烟雾弥漫开来，气氛越发低沉。

立在一边举着地图的张海客有些尴尬，没人把话题继续他只得轻咳两声打破沉默。

“所以为什么非得瞒着我？”吴邪不解问道。

有办法结束，吴邪定然是支持的，但张起灵有所隐瞒那这其中必然有吴邪不能接受的情况。

张起灵依旧沉默着。

“成功结束长寿的概率只有千分之一，如果失败没人知道会发生什么。”王胖子把烟头弹进水坑，刺啦一声，刚刚还燃烧着的火星瞬间暗了下去。

呵，果然是这样。

吴邪神经质的扯起嘴角，往前一步把张起灵挡在身后，眨眼间周身气势腾升，给人无形的压力，带着冷意眼神像条在阴暗处吐着信子，伺机而动的毒蛇，扫过张海客手上的图纸：“赌？”

张海客后退一步，直觉告诉他吴邪现在很危险。

“凭借一个传说去赌一个概率？”他很高兴张起灵有跟他白头到老的想法，但就这事来说吴邪觉得张起灵大概是病了，竟然去赌一个传说的真实性，就算传说是真的他也绝不允许张起灵去赌那千分之一的概率。

“吴邪，我一定要去的。”声音不大但足以惹怒吴邪。

“你疯了。”话音一出，吴邪冷下脸来转身，居高临下的看着端坐在沙发上，正仰视着自己的张起灵。

气氛焦灼，二人无声的僵持着谁也不肯让步，原本靠在门边的王胖子起身做好了拉架的准备，张海客隐在角落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哟！”

就在吴邪考虑是武力镇压还是吊死在门口威胁张起灵，那个能成功的可能性大时门外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