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不够爱与不信任

　　看许临难过成这副样子，杜尧到底还是心软了，他坐到许临方才为他拉出来的椅子上，凝视着不远处的许临，修长的手指一下下缓缓叩击着扶手，道：

杜尧“今日只是一个警告，许临，李世去接你的事情不会被任何人传出去，所以，不要再哭了。”

　　许临闻言愣住了，大脑短路，一时间竟有些解读不出杜尧话中的意思，只能求助般的看向杜尧，祈求他将方才的话再说一次，

许临“先生……？”

　　杜尧无奈的笑了笑，道：

杜尧“就是你想的那样。”

　　先生是从来不会骗他的。

　　许临大喜过望，一下扑到了杜尧怀里，激动的喊他：

许临“先生！”

　　许临不是小孩子，再过几个月他就二十岁了。这一下猛扑撞上去，杜尧后背硌在花纹斑驳的沉木椅背上，疼的眼前一阵发黑。

　　大概是从前受过太多罪，许临总是很容易满足，一根冰糖葫芦也能让他开心很久。

　　许临轻轻抓着先生的衣服，埋在先生怀中，低着头弱弱的同先生讲述自己今日做错了什么，讲他有多害怕不安。宛如一只受了惊吓的幼崽忠于再一次回到安全的环境，然后急于向长辈寻求安慰。

　　杜尧骨节分明的手指覆在许临的后背上轻拍。

　　这里只有两个人，许临沉浸在喜悦和反思之中，所以除了杜尧自己，没有人发现杜尧眼底的神色越发晦暗不明，杜尧的指间在微颤，薄唇紧闭，眼底的红血丝渐显。他一直没有其他动作，显然是在克制自己。

　　杜尧并不是一个好人。

　　他此刻对许临产生的，也并非冲动的性欲。而是一种更黑暗的，源自他内心深处偏执且自私的本性，一种企图完全掌控许临的阴暗欲望。

　　这种感觉，杜尧多年之前刚接触社团事物时曾产生过，那是一种想要用各种残忍的手段活生生撕碎猎物的原始恐怖，后来随着接触的越来越多，这种感觉便淡去了。遇到许临后，那种疯狂的想法又一次出现了，他想把许临囚禁起来，关在暗无天日的房间里，除了他以为谁也不准见。他让许临哭，许临就要哭，让许临笑，许临就不可以不笑。吃喝拉撒，行走坐卧，许临的每一件事都必须得到他的许可才能做，身心都要百分之百臣服于他。

　　为此，杜尧曾咨询过他的朋友，一个常年游走在人性之间，享誉国际的心理学专家。

　　埃尔维斯告诉他：

埃尔维斯“每个人都有阴暗面，自私是人的本性，但人之所以为人，是因为人有足够的能力去克制这种原始欲望。爱是一种克制，如果爱许临，就不要伤害他，如果更爱自己，那么许临除了选择死亡，无论如何也挡不住在S市只手遮天的杜尧。”

　　杜尧不止一次问过自己，他是否想要许临死。答案是否定的。他虽然想要掌控许临，但却更想要眼前这般开心了会找他分享，难过了会找他哭诉，犯错了会同他撒娇讨饶的鲜活的许临。

　　当爱意足够汹涌时，心中所念所想会是对方，这会淹没一切虚伪与自私。护他还来不及，又怎么会产生通过伤害他来满足自身的心思？

　　别样的心思，归根到底，是爱的不够。

　　这件事最终的结果是许临挨了手板，不多，只有十下，手肿了，但许临不再恐惧，反而安心下来。先生终归是疼他的，他那般胡闹，先生都没有真的断了他的工作，今日之事，也只是吓唬警告一番，他明天还可以用许初景的身份照常工作上班。

　　许临甚至有些懊恼，因为他今天真的吓坏了，他想，这也许是他不足够信任先生的惩罚。如果他心里百分之百信任先生，他就不会产生先生恐怕要断了他梦想的想法。就像他永远不会伤害先生一样，先生肯定也永远不会真的伤害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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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饭结束，许临回了自己房间，杜尧则是被一通电话叫走了。

　　在晚上十点左右，许临腹内翻涌，恶心感上来，来不及跑到盥洗室，趴在床上吐了一地，被巡夜的走廊侍者察觉，最终闹得杜公馆在深更半夜掌了灯。

医生“小少爷今日情绪波动太大，这是应激反应，没什么大事，吐出来就好了，另外小少爷手上和身上的伤也重新涂药包扎过了，杜管家不用太过担心。”

被连夜从被窝里抓过来给许临看病的医生收拾好自己的医药箱，顶着乱糟糟的头发一边往外走一边同杜管家讲了些许临的情况。

　　大概方才吃下去的药还没有发挥作用，还是有些难受恶心的许临脸色看着蜡黄蜡黄，身上冒虚汗。

　　许临睡不着，趴在床上玩手机。经纪人唐普给他打了十几通电话，发了几十条消息，问的都是今天到底什么情况。许临扯谎说是家里人有些事情和杜家沾了边，他是被抓去问话的，问完了就被放了，没什么情况。

　　唐普或许是真信也或许没信，但他没在多问，只告诉许临他把这部片子推了，不让许临演了，说是这破片子风水不好，许临才沾上几天就天天有事儿，他让许临好好休息几天，下周开始重新跑杂志跑广告。

　　许临回了“嗯”就没再理，叫了和之前在拍杂志时偶然结识的一个大学生朋友在游戏里开黑。虽然左手不太方便，但这不妨碍他游戏打的顺风顺水，连上了好几颗星。

　　正高兴时，杜尧打了电话过来。

　　许临一惊，下意识的瞄了一眼手机上右上角的时间，已经凌晨一点多了。许临心虚起来，手机变得如同烫手山芋，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许临“……先…先生？”

　　颤着手指按下接通键，许临的声音明显发抖。

杜尧“杜立德说你晚上吐了，现在还难受吗？”

　　先生…在关心他。许临的脑子里除了这几个字别的都放不进去了，感动的一塌糊涂。

　　瞥了一眼黑漆漆的窗外，许临心里突然有些发酸，扁了扁嘴，道：

许临“不难受了。”

杜尧“那就不准再熬夜了，早点休息。”

许临“嗯……”

许临将头埋进枕头里，闷闷的应了一声。

　　就在杜尧准备挂电话的时候，许临的声音又响起来，带着点闹脾气的样子：

许临“外面可黑了，你什么时候回来呀！”

　　杜尧愣了一下，随后便笑了，笑声传到许临耳朵里，总觉得杜尧是在嘲笑他，想起方才的话，越发觉得像个等不到丈夫回家的小媳妇一样在埋怨，顿时小脸变得又红又烫。

杜尧“我处理完事情就回去了，乖。”

许临“嗯……”

许临听话的把电话挂掉，想了想，和朋友说了两句，然后退掉游戏关灯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