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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明生病了

暗牌

一大早起床,去食堂吃早饭,电力系统还没恢复。端着不锈钢碗装的小米粥,我打了小碟咸菜加一个鸡蛋,抬头在人群里找小齐。老头过来了,怀里揣着玉米和热腾腾红薯,我问他“小齐去哪了?”

“社长扶着伤员去济慈堂看病了。”老头反问“咦,黄子呢?”

后面来了个人,满脸阴沉,看起来没睡饱。黄子坐在对桌,只拿了瓶奶,他看着没拆包装的奶,不想吃任何东西。

老头剥开一个红薯“年轻人怎么能不吃早饭,难怪低血糖。”

这时恩齐走了过来“陈道长回来了,他想见你们。”

这就回来了?不是说下午才到?

我转过头想看小齐还会不会出现,忽然发现一个目光锐利、仙风道骨的道士捻须站在窗口,他思考一会后拂袖离开。

是陈彦贞!

15分钟后,院长带我们敲道长办公室的门。火树腰部有伤卧床休息,我们四个在黑皮沙发上坐好,这间屋子整洁的像审讯室,所有物件一丝不苟、纤尘不染。眼前摆着水壶、纸杯、茶罐、笔记本、笔,陈彦贞身后是一整排靠墙书架,最中间那行陈列着《异闻录》杂志完整期刊号。

“听说你们侦探社举办了征文比赛?”他不动声色打量我们“谁是社长?”

小齐举手说“我!”

老头朝向众人解释“我那篇《寒夜》就是拿给老陈校稿,帮忙给指导意见。老陈对你们非常的感兴趣,说中秋节一定带过来交流学习。”

社长直觉对了,陈彦贞他想见我们。

“历史有许多悬而未决疑案,总有人在追求真相。”陈彦贞问“小说主题血迹、火灾、上吊鬼,是你们随便起的吗?”

小齐忽然眼前一亮

“这是不是一场真实发生过的刑事案件,且没有被侦破?”

陈彦贞没回答,从档案盒中抽出一张A4纸——齐噜噜侦探社调查问卷“这些题目你为什么这样设计?”

“道长,你是怎么看待这份试卷。”

“有价值的题目是8、9、20三道,其他都是障眼法。问卷描述的主题:背负痛苦的真相。”他从身后拿出一本泛黄杂志“我曾写过一篇同名小说。”

那本杂志出版时间是2010年,距今整整有13年。陈彦贞看到小齐调查问卷和征文题目时一定十分惊讶,竟然有人越过时间、空间在思想领域与当年的自己重合。泛黄书籍上黑铅字标题《痛苦的真相》,文章末尾有一条征集线索地址。我们迫不及待凑在一起开始阅读小说。

黄子从始至终坐在旁边,端茶碗喝茶,少年今天带了一个鸭舌帽,帽沿压的很低。

只是文章并没有正面从讲述案件发生经过,它说的是一个7岁孩童被猜疑是弑父凶手后,遭到社会残暴对待的故事,而这宗案件最后被定义为罗生门式的悬案。小说最后作者寄语:哪怕真相已经永远沉默,他始终不相信孩子会是杀人凶手。

小齐紧紧撰着书页“怎么能这么轻易的认定,他不是!”

我抬头。

陈道长正在看黄子,那是一种近乎悲天悯人的表情。

“嫌疑犯就在我面前,一个7岁孩子,穿着秋天最单薄衣衫、脚上拖鞋头已开裂。贫困导致长期性营养不良,双手长满老茧和血泡。他肿胀手指捏着笔,血渍印在纸上。在几天前,他相依为命的奶奶留下遗书后自杀了,在绝笔信中,老人自称是杀害儿子的凶手。

今天传唤结果和之前一样,没证据、没进展、没希望。

我同事冲了上去,把书包拎起来往孩子脸上摔。不够解气,他撕碎了作业本和书、折断笔和尺,怒吼:你这个XX,腐烂在阴沟里的老鼠!其余警官见状马上拦住了他。小孩蜷曲身体,捡地上狼藉书页、抽出踩碎圆珠笔笔芯、找滚丢了的橡皮。我同事突破人墙,拉住他肩膀拼命摇晃:就是你!就是你干的!

一个女警官捂住嘴,一条蚯蚓般血痕从嫌疑人右耳后流下,衣服被血透湿。我发现他耳后有撕裂性伤口,剧烈摇晃导致伤疤重新裂开,那是巨大蛮力拎住右耳拉扯造成的。嫌疑人捂住胸呼吸困难,我不顾众人阻拦把他贫弱身体抱着,解开单衫扣子。看到骨头嶙峋的皮肤上一道道青疤、烟头痕,胸前肋骨上有一个脚印。

死者是孩子父亲,被人用破冰锥刺穿心脏和肺。此人生前是个赌鬼、酗酒嗜毒,小孩身上那些隐蔽残忍的伤口,不难想象他曾生活在怎样的地狱里。

为什么!不是这样,愚蠢的案件,为何受害者和施害者身影混同在一起。

是神明生病了吗?!世上没有任何一个人该承受如此残酷对待。”(陈彦贞《痛苦的真相》)

社长沉默着合上书,提问

“大部分人认为,那个孩子就是凶手,而陈警官却说他不是。”

“深秋时候去调查过案件,我曾问他班主任:嫌疑人在学校表现怎样?她说那是一个勤奋刻苦的孩子,他梦想将来能成为一名警察。

老师说:

嫌疑人是一个充满正义感的好孩子。”

黄子忽然捏紧手里茶杯。

“作者买了一笼肉包、提着一双新白球鞋去找那个孩子,这些全是我童年最渴望得到的。小时候的我摘过树上野果、捡地上人家吃剩下的馒头充饥,路过包子铺馋得难受。我妈是精神病患,童年没少挨打,全是一些莫名其妙没理由的毒打。后来妈妈离家出走再也没有回来过,父亲说:她爱你,只是发病了脑子不清楚。冬天同学穿了一双雪白球鞋,他们不怕穿脏,有妈妈会帮他们洗。而我脚上是一双橡胶雨靴,脚趾头长满冻疮。从小读书很刻苦的我,梦想成为一名警察,想把母亲接回家。她再打我也是妈妈,我从未想过要伤害她。”

陈道长流露出坚定信念

“我提着礼物站在他家店门口,可他们搬走了。我想孩子你在哪儿?曾经幻想无数可能。或许他长大后和父亲一样英俊,或许他过上了吃饱穿暖的富足生活,受过良好文化教育,有心爱的恋人。”

社长打断反驳道

“警察的正义在锁定真凶,而不是共情犯人。”

“我有一个同事说过与你同样的话。”陈道长捻着胡须,“因为观念或者信仰上分歧,我选择从警队离职成为一名道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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