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晚上担心皇帝陛下,秋瞳半梦半醒的睡了三个时辰不到就醒来,梳洗后就带着人到皇帝陛下寝宫。
内侍通禀陛下正在更衣,秋瞳坐在外殿等了一炷香,正装的嬴政才由内侍簇拥着走出内殿,脸色还是有些苍白,但脚步踏实,眼睛清明有神,应当好多了。
“父皇要去早朝吗?”
“嗯。”他淡淡点头,“国事为重,不可懈怠。”昨日病倒,有许多奏折没看,今日又要更加费心力与时间。
秋瞳觉得心疼,嘴张了张,可看着他背影,却什么也说不出来,只恨自己能力有限,帮不了他太多。
“呼~”秋瞳走到窗边,手搭上窗框,还不够,这样怎么能满足?他那么累,她怎么能只当旁观者?
她不是他看好的助手吗?
这样怎么够?
秋瞳眼神慢慢坚定。
今日的早朝没什么大事,昨天才废了午安伯,本来有话说的人不少,可当着皇帝陛下的面,没人敢多说一句。
盛了粥递给嬴政,秋瞳轻声道,“章邯将军已经在调查涉案官员,不日就会有结果。”
温热的粥软糯清香,解下冠冕的他垂眸喝粥,热汽柔和了俊郎眉眼间的锋利,显得平易近人,温润如玉。
就像曾经的,她深远记忆中的模样。
“水至清,则无鱼。此事点到即止,你和章邯处理时注意分寸。”
“瞳儿明白。”秋瞳低头,搅着碗里的粥,好一会儿也没吃一口,嬴政眸光微垂,食之无味的喝了一碗粥就起身去处理政事,对她欲言又止视而不见。
秋瞳懊恼蹙眉。
自亲政以来,父皇对待宗亲一向冷酷,绝不徇私,已经让许多人颇有微词,嫪毐之乱后,父皇更是对宗室态度极其冷淡,平常宗室中人有多远避多远,全然不敢凑上来找不自在。
这次午安伯往大了说触犯国法,触犯到了皇帝陛下严法严治的逆鳞,但许多人认为,天子犯法,根本不可能与庶民同罪,午安伯死罪就罢了,枭首示众,尸身喂狗,实在太过残忍。
这让某些流言又开始泛滥起来,尤其是牵扯到吕不韦……秋瞳垂眸,这才是父皇真正的逆鳞,说不清楚的这段历史,赵太后,吕相,都是父皇的禁忌,也可以说是伤口。
一路走来,他真的经受了太多误解。
快速的喝完粥,秋瞳起身去嬴政办公的大殿,却得知陛下正在召见扶苏公子,殿门紧闭,秋瞳只好在殿外,不远处的长廊下等候。
大殿内,嬴政书写批文,扶苏跪在殿中,垂眸拱手。
“今日叫你来,是有一件事要问你。”
“父皇请问。”
“瞳儿已经及笄,若是朕让你娶她,你觉得如何?”
扶苏震惊的抬头,直视龙颜,可皇帝陛下面无表情的写着字,从容淡定,看不出一丝异样。
“儿臣。”扶苏抿唇,垂眸,静默几息才回道,“儿臣不愿意。”瞳儿并非他亲妹妹,一直按着一国权臣的标准培养,嫁给他这个储君,似乎是再合适不过的事。
扶苏也明白,父皇是想给他一个强大的助力。扶苏承认,瞳儿聪明伶俐,精致可人,他确实对她有些好感,但更多的是兄妹之情,而且最重要的是,“瞳儿早已心有所属,儿臣,不想她后悔。”
笔尖一顿,湿润的墨汁从狼毫笔尖滑下,在纸上晕开一个圆形的墨迹。
好端端的一篇密文,就这样出现了一个污点,十分醒目。
嬴政闭了闭眼,收笔合上密信。
“你退下吧。”
这么轻易就放弃,不像皇帝陛下的风格。扶苏眼睛动了动,见皇帝陛下眸光晦涩,忽而明悟,深深的行礼后起身告退。
是了,明澈如皇帝陛下,怎么会看不穿一个小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