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第三十四章

　　“等一下。”刘绪军拦了一下魏殴，“老宋没问题了？检测不会翻船吧？”

　　“应该没事了。”魏殴推开刘绪军的手，“我去开门，慢了的话，怕是别人更容易怀疑。”

　　刘绪军追着魏殴的耳朵说：“如果不是必要，老宋尽量不要被检。”

　　“这个我明白。”魏殴往兜里揣了一把小弹簧刀，然后小跑到门前，往猫眼上看了看，确定是防疫工作人员后。再扭了三转锁芯，拧开反锁的插销，终于是打开了防盗门。

　　令魏殴和刘绪军惊讶的是，这次上门来的居然足足有5个人，之前的上门检测，从来没有这么多人！

　　魏殴不禁皱了皱眉，再仔细一看，居然有人推了一个大号的铁笼，看上去估计一头野猪都能塞进去！而且钢筋特别粗，之间的间隙又特别小。

　　“猫狗等宠物的捕杀禁令来了？！这么快？！”魏殴突然就反应了过来，回想起之前自己就觉得，但凡宠物有感染风险，就是一纸令下的问题。只是没想到，有关部门反应这么迅速。

　　“这倒也是个好事。”魏殴这样想，门口的工作人员早已尽数涌入室内。

　　一个全塑胶防护服密闭的人问道：“养猫狗之类的宠物没有？鸡鸭鱼鸟这些不算。”

　　魏殴平静地回答：“没有。很多年前养过红耳龟，现在什么都没养了。”

　　工作人员没有说话，只是在屋里转悠。另外一个工作人员走上前来，手里提了一堆检测工具，示意魏殴张口检查一下。

　　魏殴当然没有不配合的理由，自然是乖乖张嘴。同理，刘绪军也没有落下。

　　前面的工作人员转完了客厅，就开始往里面的房间查看了。魏殴跟着他们转，说了些家里很乱之类的客套话，试图缓和一下气氛。然后魏殴就发现，这些人不是吃白饭的，因为他们连柜子都要打开查看！

　　“这样的话，好不如我去唤起宋云江，免得被他们发现，还不好解释。”魏殴想到就干，直接大步走向那间卧室，拍门喊道：“江哥，起来做检查了！莫睡了！”

　　这突如其来的动静，让从听到敲门声开始就躲衣柜里的宋云江震惊了一下。不过考虑到自己症状基本上都消失了，而且看网上很多人议论，这个根本检测不出来，再加上魏殴现在和自己是一根线上的蚂蚱，也没有理由坑害自己。因此宋云江虽有迟疑，但还是推开衣柜，开启房门，走了出来。

　　不过看到足足5个防疫人员，宋云江还是有点紧张，他感觉这有点反常。但还是配合着做了检测。

　　“没养猫狗这类的宠物吧？”刚刚问了魏殴的那个工作人员，又把同样的问题问了宋云江一遍。

　　“没。”宋云江轻描淡写的回答，然后故作镇定的去餐厅拿杯子倒水喝。

　　此刻真正让魏殴担心的，反而是自己满屋异常多的物资，这不禁令他担心，万一以后情况恶化，自己家会不会有概率被知情人给惦记上？

　　工作人员继续在魏殴家里的每一间屋内翻箱倒柜，不过动作也不算太粗暴。就是很多看上去大一点的箱子柜子，打开看了一下，再趴下看眼床底、茶几等一些有可能藏匿动物的地方。

　　“别弄太乱了。”魏殴随意吐槽：“一会儿我难得收拾。”

　　其中一个相对较闲的防疫人员操着满口官腔，又带着浓厚的方言音调说：“不好意思，秉公办事。也是为了你们的安全着想，请配合。如有打扰，请谅解。”

　　“嗯～”魏殴轻语道：“是哈，你们也辛苦了。”

　　刘绪军眼见没自己什么事了，便走到厨房，开始做起了饭。

　　“居然还是在饭点来。”刘绪军心里觉得这防疫工作也真是会“挑时间”，不过很快他就反应过来，想到了比这种无关痛痒的小事更具意义的点。

　　思索到这儿，刘绪军立刻给自己的父亲刘建华发去一条信息：“爸，咱家的猫怎么个情况？我这边已经遇到上门收猫狗的了，并且好像我这边事先没怎么通知。只是见到一些苗头而已，就突然来了这出。对了，现在别给我打电话，这边有官家的人，还没走。”

　　刘绪军的心里有一丝担忧，不过还是相信父亲的理智。同时他又在考虑自己那瘫痪的老妈。

　　猫该弃的时候，随时都能处理掉，可人就不能那么随便了，更何况还是自己亲妈。但又不得不承认，一个生活无法自理的人，在这种情况下的的确确是个巨大的负担。

　　想到这，刘绪军又给父亲追发过去一条消息：“爸，我妈现在状况怎么样？我想说的是，如果情况到了不得不以的时候，该放弃就得放弃。至少不能让病人拖垮好人。到时，你肯定知道该怎么做。”

　　此时刘绪军感觉之前劝父亲把母亲接回家有点欠考虑了，甚至可能会害了老爸。但当时也是出于对老妈的亲情，更是没有料到这个新毒株有这么猛。

　　一个拿着平板记录数据的工作人员说：“这户确实没有发现养宠物的痕迹。”

　　另一个人“嗯”了一声后，扭头对着魏殴说：“请不要窝藏有传播能力的动物，对你自己来说很危险。并且如果因此而引发一系列问题的话，你会承担相应的法律责任。”

　　“正如您亲眼所见，确实没有。”魏殴习惯性的摊了摊手，还在屋里环视了一周。“谢谢你们对防疫工作的严谨态度。”

　　魏殴来到玄关前，摆出一副送客的姿势。说：“辛苦各位了，请慢走！”

　　四个工作人员遂鱼贯而出，与一直在门口把持着铁笼，没有进来的那个人汇合。然后他们摁了电梯，直接去往了另一层楼。

　　因为魏殴的两个邻居大概率是完蛋了。难得的开门时间，魏殴眼角之余还发现，对面苏大爷的防盗门上不只是贴了封条，而是有金属横条嵌在了上面，看着像是焊上去了！

　　再扭头一看，旁边老陈家也一样！

　　“还好当时没开门，真是捡回来的一条命！哦，不对，因为当时我自始至终也没打算开门。”魏殴不由得心里感叹道：“可惜了，老陈人一直还不错，就是善良中缺失了理智。”

　　“嘿！要重新贴封条了！”防疫工作人员对魏殴说：“该进去啦！”

　　魏殴这才反应过来，目前还不适合在外面打望，于是浅笑了一下，“哦哦，知道了，不好意思。”然后回身进屋，关上防盗门，各种锁扣也全都重新栓上。

　　听着门上的动静消失之后，宋云江叫过魏殴，刘绪军也跟了上去。随后在一间内屋里，宋云江开口言道：“我这要是查出来真是感染了那病毒怎么办？”

　　魏殴答：“我觉得不会，你现在明显都康复了。”

　　宋云江还是满脸担忧和疑虑，“之前那些旧毒株，症状消失后，几天内依旧会被检测为阳性。万一我这个也一样，那岂不是之前的努力全都白费？”

　　魏殴想了想说：“应该不会，你忘了之前看到的消息了吗？这新毒株极有可能是旧检测方法根本测不出来的！”

　　“那也只是猜测呀！”宋云江说：“搞不好这次你把我坑了！”

　　“坑你？”魏殴疑惑，“我怎么坑你？”

　　“万一刚刚那些人找不到我，我不是就可以规避掉这次检测吗？”宋云江的语里明显有些埋怨魏殴，“你咋还把我拉出来自曝？”

　　“他们都在翻箱倒柜了！”魏殴皱着眉，表情凝重的向宋云江解释：“你那间卧室，他们刚刚也进去了，你是看到的。你往哪躲啊？能躲哪去呀？我没猜错的话，就床底下？衣柜？你觉得藏得住吗？你仔细想想吧！”

　　“喝～”宋云江吐了一口长气，其实觉得魏殴说得也没问题，更多是自己害怕了。不过此时一直对宋云江有些意见的刘绪军终于发言了：“是撒，刚刚那个情况，魏殴叫你出来，其实是在帮你，你这都没看出来？要是等到他们把你找出来，我看，那才真叫个事儿！”

　　宋云江猛一回头，与刘绪军四目相对，几秒之后，宋云江先转动了眼睛，停止对视。

　　“是，说得没错。但要万一测出来，是个阳性结果，那又该怎么办呢？”宋云江又提出了问题：“总不可能就这样坐以待毙，等着去那角斗场一样的隔离医院吧？”

　　刘绪军“哼”了一声后说：“隔离医院是不是网上传的那样，还没有定数。倒是你这么紧张干什么？”

　　“嗯？！”听刘绪军这样说，宋云江又和刘绪军对视上了，刚打算开口，就被刘绪军抢先说话打断：“要是我没记错，你出症状前几天，每天都在被检测，要是这检测真的有效，我不相信那时候你还没被查出来！肯定早就显示阳性了！”

　　宋云江其实早就想到了刘绪军说的这些观点，但刘绪军的说话方式，让他想起了自己的舅舅——那个最不尊重自己的家伙！

　　“好，这可是你说的！我要是这回被测出来为阳性，这屋里的人一个也跑不掉！统统都得跟我一块进去隔离！到时候后悔也晚了！”宋云江的声音比刚才大了一倍不止，看得出来，他已经夹杂着很明显的情绪了。

　　魏殴没有急着表态，就在一旁冷静地看着。因为这恰好符合魏殴的预期，宋云江和刘绪军互不了解，又只认识自己，如果他们俩之间有隔阂，那自己在其中的作用也就更大了。不过这一点，千万不能让他们两个当中的任何一个抿出来。于是魏殴做戏式的打起了圆场，说：“不要吵了，咱内部要团结！”

　　就这样，魏殴别有用心地说了一句“假大空”的“正确”话之后，根本没有起到半点疏通矛盾的作用，反而让两人更想力争自己才是正确的。

　　“我考虑的问题，哪里错了？这病毒，官方也从来没有承认它是丧尸病毒！但咱们已经通过网络上的各种信息，最后实锤了。那个隔离医院，前几年大流感的时候，难道还听少了吗？那不是角斗场，还是什么？”宋云江越说越起劲：“之前就疑似感染和真正感染的不分。现在又有那么多信息表明它病期也不分，里面是什么样子，还推测不出来吗？”

　　“你推测出来又怎么了？关键是你压根不会进去！想这么多有什么用？！我刚刚已经说了，你出现症状之前，所有检测都是阴性，说明了什么？”刘绪军反问宋云江后，又自问自答：“说明要么你根本就没被感染，可能就是恰巧的普通感冒。要么就是确实感染上了，但D3V这新毒株压根就不能被旧方法检测出来！就这个铁逻辑来说，你的担心就完全多余了！”

　　“哼，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要是事情没有按照你预想的轨迹发展，到时候可别怪我没提醒你！”宋云江又把声音压低下来了一点，毕竟现在特殊时期，自己又不可能离开魏殴的房子。同在一个屋檐下，低头不见抬头见，真弄得关系太僵的话，对自己也没好处。

　　刘绪军见对方的气势已经下来了一点，而且逻辑也说不过自己，已然落于下风，便也平复了一下心情。语气变得也没有刚才尖锐：“你放一百个心！要是真出了事，我自己扛！绝对不会怪你！”

　　“呵～”宋云江又冷哼一声，然后说：“希望如此！”

　　魏殴一看，这二人的火势开始下来了，这时自己再来添一把沙子，把最后的火苗掩上。也能在中间再演一次“好人”。

　　“好啦，好啦。二位都冷静，没什么大事，江哥这是谨小慎微，考虑周到。绪军则是瞻前顾后，看得透彻。和气点，和气点！”说完，魏殴去到厨房，捣腾起食材。玩笑式的询问刘、宋二人：“想吃我做的黑暗料理吗？”

　　“切！”刘绪军以微笑回应，就坡下驴，来到厨房做事。不过宋云江明显还在生气，一屁股坐在沙发上，表情明显还在闷闷不乐。

　　也许在宋云江心里，辩论输了是件很难受的事情。至少他应该是觉得自己输了，或者更准确一点来说，他是觉得自己没有被刘绪军尊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