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第三十二章

　　“嘿，小可，你那边什么情况？一直没见你说话了，医院有没有什么新消息？”魏殴给胡小可的账号发去这样一条信息。

　　该不会她真的出什么事了吧？自从前些天她告诉自己要去探险之后，就再也没见她说过话，账号上动态也再无更新。

　　“卧槽！不可能真就出事了吧？那么巧？哦不，如果是真的，那就不能说巧了，而是实际情况更严重了！我去！”魏殴想到前不久自己家隔壁那惊心动魄的一幕，不禁有了最坏的打算。

　　本来还想找医护工作人员打听一下最新的内部消息，结果没想到她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老刘，胡小可你联系得上不？”魏殴又给刘阳发去消息，“你家那边怎么样了？秋米的怪事有没有后续？”

　　没过多久刘阳就回复道：“都没有，就是刘享病了。”

　　魏殴大惊，但也在意料之中，不过自己不打算先交宋云江这件事的底，故意问下具体情况，特别是症状方面，“卧槽！刘享怎么了？”

　　刘阳：“就是发烧，前面像感冒，然后就越来越严重了。”

　　魏殴：“能具体说说吗？”

　　刘阳：“就是像感冒，一开始咳嗽流鼻涕，嗓子不舒服，然后发烧起来就严重了，很像前面大流感阳了之后的样子。”

　　魏殴：“你现在一直盯着他的吧？”

　　刘阳：“就一套房子里，他自己一间屋，我顿顿给他送饭。”

　　魏殴：“他能吃得下不？”

　　刘阳：“有点食欲不振，但一天一两顿还是可以。”

　　魏殴：“我建议留心多一点，你应该也看到官方信息了，这个不是乱说，再加上网上传的，和秋米的怪事，对了还有枪声。你那边有没有？”

　　刘阳：“有啊，我还是晓得，心头有个数。刘享肯定没啥大事，过几天症状缓解，应该就好了。”

　　看到刘阳这样说，魏殴不太确定是他真没当一回事，还是出于兄弟情的自我安慰，不过对此魏殴就不再继续讨论这点，转而说枪声的话题。

　　魏殴：“你那边的枪声是怎么回事？”

　　刘阳：“听说没啥大事，好像就动物伤人，可能是宠物。”

　　“小区里面那肯定是宠物了，顶多流浪猫狗。”魏殴敲着屏幕上的键盘：“不过现在人都封在屋头，大概率是家里的宠物吧。结合秋米那件事，你不觉得诡异？或者说逻辑上有一个闭环了？”

　　隔了几十秒，刘阳回信：“我知道你的意思，确实不能排除这种可能。”

　　眼见刘阳已表赞同，魏殴顺着话走：“这病毒可是从人开始的。”

　　刘阳瞬间明白魏殴是把话绕了一个小弯，又绕回刘享身上。

　　刘阳：“嗯，新闻上说了的，该怎么防范，我还是听官方的。”

　　魏殴：“也好，反正不要急，官方的未必是最优解，但是通常也不会太烂。”

　　就在两人闲聊的过程中，魏殴突然收到胡小可发来的信息，起初魏殴很是惊喜，还想向她打听打听那天探险的情况，可魏殴一点进去仔细看了看，希望瞬间破灭。

　　内容如下：

　　很抱歉打扰大家，我是胡小可的妈妈，陈太富。

　　我的爱女胡小可已失踪多日，报警后也没有进展。如果各位有她的任何信息，请告知我一下，我定有重谢。

　　后面就是胡小可其母的多个联系方式了。魏殴知道这一定是个群发信息，也知道胡小可当天晚上是约人去“探险”，但是考虑到陈太富已经用上了她的聊天账号，肯定早就翻看了聊天记录，换了设备，应该也有7～30天的漫游记录。自己所知道的也就聊天内容上的那么多而已，想到这些魏殴决定无视这条求助信息。

　　要不要告诉刘阳他们呢？魏殴在考虑着，不过想到现在都已经封城了，早就不是需要劝他们重视的情况了，魏殴决定暂时先“留中不发”，看具体情况再说，目前自己知道就行。

　　等等，不，还是要告诉他，顺带，宋云江的事也可以说说。魏殴考虑到刘阳也算是自己较为了解的人，毕竟在一块合伙做了这么多年生意，将来万一能聚一块，也算多了一股力量。因此，魏殴改变了主意。

　　“老刘，胡小可的事情，你听说了没？”魏殴发了这样一条消息过去。

　　“刚刚我才接到一条来自她家里的消息。”刘阳顺带着还发了一张截图过来，就是刚刚魏殴收到的群发消息。

　　魏殴：“我对这事前因略知一二，你有没有兴趣？”

　　刘阳：“（惊讶的表情）你说。”

　　魏殴：“前面就是我告诉你那些怪事的时候，她也发现了不少，然后她表示对此很感兴趣，说是组队去渠安市人民医院探险，好像是说了要去停尸房。”

　　刘阳：“卧槽！那后来呢？”

　　魏殴：“后来我其实也很想知道发生了什么，给她发了几条消息过去询问情况，但是都没有回应。直到刚刚，来了她老妈的这样一条群发信息。”

　　刘阳：“但愿她没事吧，唉，对了，这事多久了？”

　　魏殴：“有些日子了，老实说她们家的反应速度，我觉得，已经算很慢了。总的来说，这肯定不是一件妙事，另外，我这边也还有个情况。”

　　刘阳：“怎么？”

　　魏殴：“我有个朋友，就是以前茶余饭后和你谈过的那个‘啃老哥’，有印象吧？”

　　刘阳：“嗯，有。他有什么事吗？”

　　魏殴：“他封城前过来投奔我了，前面几天一直在发烧咳嗽，各种症状就像重感冒，和你老弟大差不差。”

　　刘阳：“你的意思是？”

　　魏殴：“我就明说吧，可能你会觉得不中听。现在咱都是或多或少看过网上那些流言蜚语了，我个人觉得嘛，还是之前那话，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你弟弟刘享的事，走到哪一步，该怎么办，你应该也清楚。”

　　刘阳：“这个我还是有数，刘享年纪八轻的，肯定也没得事，你可能想多了。”

　　“不，我听说过很多结果不太妙的情况。”魏殴发了几张截图过去，内容都是网民自述家里没有挺过来的。

　　“你发这些，如果真的有这么严重，官方至少也会报一些吧？上面都没反应，你就敢确信你看到的没有假？不会是别有用心的势力，刻意在制造恐慌吧？”刘阳的字里行间透露着一丝不安，和对魏殴的不悦。

　　魏殴：“几年前的大流感，都经历了，你知道大灾难面前，政府的援助无法精准参透到每一个旁枝末节。你想想，之前隔离医院里面，简直就是病毒大杂烩，不同病期，甚至有些没有完全确诊，只是代观察的，也都在里面混杂着。你说现在这个新变种，还会使感染者变得狂躁易怒，里面保不齐得是角斗场啊。”

　　刘阳：“你确实想多了，应该不至于那么夸张。”

　　魏殴：“现在风控在家，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多想想，万一事态往不好的方向发展，至少有个心理准备。”

　　刘阳：“你说的是有道理，但是想太多，容易增加焦虑情绪。”

　　魏殴：“肯定不能是奔着焦虑去啊，得去想事情该怎么应对。”

　　“OK，我游戏开了，回头空了聊。”刘阳发来最后一条消息，便没有再回魏殴，当然，此时他并没有打游戏，而是思考起了弟弟的情况，和魏殴刚刚的话。

　　“咚咚～”刘阳敲响了刘享的房门，等了几秒，却没有回应。

　　“刘享！刘享！”刘阳喊了几句，又隔了几秒后，刘享的声音才传出来，听着明显有点沙哑：“诶！啥子事？”

　　刘阳：“感觉怎么样？”

　　刘享：“和昨天差不多，咳咳……感觉稍微恼火点，就是嗜睡，脑壳痛。”

　　“药吃了的撒？”刘阳问：“感觉都没有一点好转吗？”

　　“咳……”刘享回应：“吃了的，感觉没什么用，可能是有一个过程吧？”

　　刘享其实很难受了，但他清楚现在的封城状况，去医院未必是件好事，也不想让哥哥着急，故意说得比较轻描淡写。

　　“恼火的话，要给我说哟！”刘阳喊道：“莫硬抗哈！”

　　刘享：“咳咳……晓得，晓得。”

　　刘阳回到了客厅的沙发上，叫了一下智能音响，播放起流行歌曲，不过此时他并无兴趣欣赏音乐，反而是在着重思考近来发生的事。

　　魏殴所提的，刘阳并非完全没放心上，只是有些难以接受，不敢相信罢了，内心还是颇有波澜。特别是宠物猫秋米的事着实蹊跷，加上弟弟生病，这两件事混合上网上的流言蜚语，很难不让人多想。

　　“魏殴真会那么好心，单纯就提醒自己吗？”刘阳扪心自问，“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心了？”

　　刘阳脑子里的回忆开始翻涌，魏殴当初承诺和自己一起经营健身房，结果后来变成他给自己放贷款。亏了之后，自己需要些钱来填窟窿，他又坐地起价，几次给自己放高利贷。刘阳开始思考起，魏殴这样一个精于算计的人，应该会有什么逻辑来支撑他给自己透露这些呢？他是有什么计划，希望自己怎么做呢，才符合他的利益？

　　不过，如果这件事大到足以洗牌的话，自己至少可以不用还魏殴那笔钱了，或许这次疫情未必全是负面影响吧？但如果到了那种程度，自己真能不受影响，做到保全自身吗？

　　“关闭音乐。”刘阳对智能音响又下了一道命令，音乐瞬间戛然而止。

　　“还是先关心刘享的健康问题吧。”刘阳来到窗边，往下眺望，点了一支烟。“吸～”猛抽一大口，再把烟过肺循环，最后“呼～”地吐出来。

　　“咳咳……”刘阳刚刚抽得太猛了一点，连自己这个老烟枪都冷不丁被呛到。拍了几下胸口，又喘了几口气，他把过长的烟灰往楼下抖了抖，眼里尽是焦虑。

　　“妈的，这几年是真不顺！”刘阳内心骂道：“前面没疫情，旧店外面修云轨，一直施工把道占，影响自己做生意。好不容易挨了几年，云轨是修完了，可你他妈倒是通车呀！运营起来啊！就明明修完工了，依然和烂尾没区别。再后来就是几年大疫，时不时封个城，短的时候几天，十天半个月。长的时候直接大半年干没。房租呢，却永远减得没有封控的时间长。”

　　刘阳越想越窝火，他猛拍了几下阳台的护栏。接着又想到封控对自己和会员带来的停训影响，自己倒还好，本就是出于爱好，才干了这一行，吃这碗饭。但绝大多数的顾客则不是，他们很多本来就是不喜欢运动的一类人，只是带着功利心而强迫自己来训练的。这样一封，这些类型的客户全都有了放弃的理由。原本活跃的客户量，瞬间打了个对折！至于原本就“僵尸”的那些，更是没有“复活”的可能性了。

　　“个狗胆胆的！现在又来这出！搞不好，还他妈比之前更猛了！操！”刘阳伸手抚自己脸上，用力地揉着。脸上的肉被挤来弄去，虽说本来自己就是脸瘦的类型，但耐不住力道是真的大啊！甚至头发都抓乱了不少，不过这一切并没有什么卵用，换来的只有一种更加无能为力的感觉。

　　“唉～”刘阳长叹一口气，抖了下肩膀，又甩了甩脑袋，之后把烟头摁熄在阳台的瓷砖上，烟屁股丢进垃圾桶，转身走回客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