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第四章

　　刘绪军接过递来的矿泉水后直接放在了柜台上，“这里还没喝完”，拿起了自己包里的大半瓶水给魏殴看了看，又拧开再喝了几口。

　　“老子发消息给顺，他也没回我，他考研一天真的这么忙？”魏殴说，“海京那个离谱的事情我给他说了，他都没回。”

　　刘绪军：“我前几天喊他来一起学力训，他就给我说了个忙得很，实在来不到。我也想不通啊！他考个研整起这个样子，确实太卷了！”

　　魏殴：“就是卷啊，他穷怕了都嘛，也输不起，在校就拼命读，放假就又打工赚钱又学习，太6了！”

　　“走了哦，魏殴！”向超此时走过来对魏殴说。

　　“要得拜拜！”魏殴回应了一句。

　　刘绪军：“这是你们这里的教练？看起瘦啊。”

　　魏殴：“商健体系的，是这样撒，他又不搞力训。”

　　刘绪军：“呵，有点傻。”

　　魏殴：“赚钱嘛，不寒碜！单凭力量大和能赚钱养家糊口相比，我还是更尊敬后者”，眼见刘绪军没有再继续说什么，魏殴突然一个微笑，接着说：“能帮我赚钱，我肯定尊重他！”

　　“哼嘿嘿～！”刘绪军也笑了一下，然后问魏殴：“你抽他好多钱嘛？”

　　“五五分！其它健身房都是提给教练30%-40％，只有我是对半分，你说我是不是慈善家嘛？”魏殴继续笑着说：“等会我再给你摆点这个教练的事情，他刚刚还要想找我借钱来着！”

　　刘绪军说了个“6”的口头禅。魏殴看着刘阳的方向，指了指正在上课的刘阳说：“这个就是刘老板”。顺着魏殴指的方向，刘绪军也望了过去。

　　“走，先去吃饭。”魏殴接着说：“你想吃啥子哇？”

　　刘绪军：“随便，都可以，等会嘛，不急”

　　魏殴：“成。”，站起来走到赛用深蹲架面前来，对着刘绪军说：“这个就是赛架，上面这个是防锈的硬杆，比你学校健身房那种商健大便杆子好多了！”接着走了几步，继续说“这个是铸铁片、这个是全框架上的重力自回钩、这个是2.5公斤一个的标准赛扣、这是水牛杆、安全杆、综合杆、多功能杆、举重胶片、硬拉台、专业深蹲杆、农夫行走架、圆木杠、边上这几个是阿特拉斯巨石……”把能介绍的都大体给刘绪军简单提了一下，知道刘绪军经常看力量举、大力士和奥举，也就没有过多演示这些怎么使用了，而是简单一笔带过，更像是在展示自己馆内优渥的训练条件，非普通商业健身房能与之相比。直至来到刘阳的身旁，见刘阳有些空闲后就主动当起了中间人介绍：“这位是馆长，刘阳，刘老板”，接着又说：“这个就是我发小刘绪军，你们都姓刘。”

　　“你好！你好！幸会！”二刘相互客气后，刘阳主动伸出了手，刘绪军也主动握了上去。

　　魏殴和刘绪军又慢慢走到了前台，“你要是还不饿的话，先把行李搬我屋头去嘛，正好看看我屋头买了好多东西。”魏殴说道。

　　刘绪军：“牙刷哟！（注：地区方言，表示感叹的语气助词，可表惊讶之意)你也真的准备了？”

　　魏殴：“那当然，不过也不算离谱的多，反正就算没得啥子事情，最后放烂之前应该也能吃得完，亏不到个哪样。你屋头昨天准备没得？”

　　刘绪军：“确实是，我屋头没准备，如果后头发现要不得了，肯定要给我老汉（爸爸)说，喊他多储备物资。”

　　魏殴：“嗯，反正还是那句话，防患于未然！”

　　刘绪军：“是。”

　　魏殴的房子距离力训馆并不远，不一会就到了，打开房门后，看着客厅都堆起的袋装大米，刘绪军还是有点惊讶的问：“鸭儿，你这不叫多得离谱？”同时把背包放在一边的沙发上。

　　魏殴把行李箱放在了电视旁边，回复道：“不算撒，反正这些干粮，放得。”然后走到一间卧室面前打开门，说：“军你就睡这里。”接着又去把刚刚放客厅的行李箱搬进了这间卧室。

　　“嗯。”刘绪军答应了一声，也把自己的背包拿了进来。

　　安排完刘绪军的住宿后，两人一起去了楼下的炒菜馆，其实魏殴并不饿，毕竟两个小时前起床的时候就吃了碗面，不过考虑到刘绪军从早一路赶过来，肯定是饿了。

　　“来个盐煎肉，再来个粉蒸肉，”店员记下了魏殴点的两道菜，“你看再点些啥子？”魏殴把菜单递给刘绪军。

　　“再弄个土豆肉丝，小菜你吃不吃？”刘绪军问了一句。

　　魏殴：“小菜随便，炒菜够了，就再来个菜汤嘛？你说呀？”

　　刘绪军对店员说：“那就来个白菜汤吧。”店员记完后说了声“好的”，就走进后厨。

　　“刚刚有点瘦那个教练，你猜他把自己整起好狼狈？”魏殴轻笑着说：“自己屋头明明没得几个钱，还在前几年房价和贷款利率最高的时候上车买了房子，结果前段时间他以前工作的地方垮了，没领到工资，跑我这里来上班，还不起房贷，刚刚你来之前，他还在想找我预支工资。”

　　刘绪军：“嘿这个确实有点6，他个人都没想到过万一遇到啥子，经济不好的时候，要怎么办这些吗？”

　　魏殴：“他岁数比我大多了，晓得肯定是晓得，应该就是过分乐观，抱侥幸心理了撒，完全没考虑抗风险什么的。日妈就是那种啥子都去随大流，屋头喊结婚就结婚，喊生娃就生娃，他现在两个娃儿，还都是儿子家家的，在读小学，正是要用钱，看他怎么办，只能去到处借钱了梭！”

　　刘绪军：“这种人，是这样，没得法，你借给他没得？”

　　魏殴：“还没唉，我给他开了14.6%的年化单利，他觉得太高了，还要考虑一下，我估计到时候他如果还找我借的话，就是真的迫不得已了。”

　　刘绪军：“个人走到这一步也是自己造成的，怨不了别人。”

　　魏殴：“还是可以怨那些真正吸血的。”

　　魏殴脸上的笑容又多了一分，继续说：“那些才是真正的躺赚，我之前问了他办的还款是哪种模式，他居然都是只晓得有一种每次还的钱都同样多，另一种不一样多。呵呵，等额本息和等额本金都分不清楚。他自己还是办的等额本息还款，他这种还款方式，前面几年基本上没还多少本金，绝大多数都是利息，还是30年的期限！利息更离谱！”

　　刘绪军听了都在甩脑壳：“啧啧啧……这才叫惨啰。”

　　“这还不算完！”魏殴继续讲：“他买那个地方的房子是开发区的，前几年饼画得那是一个大！当时说什么新商圈，招标引资扩新城，后来大流感一来，那边的房子烂尾一大片，瘟疫把泡沫一刺破，那边的规划就搁置了，现在那里房价接近腰斩，他就算把房子卖了，去法拍，估计都还不清，还要倒欠几十万！这么大个窟窿，凉凉了啊！唉……”随着一口叹气，魏殴收起了刚刚一直挂脸上的笑容，自己也意识到了这毕竟算是个悲剧，不应该表现得自己像在幸灾乐祸一样。

　　刘绪军：“韭菜撒，这个人还是傻，做了超出自己能力范围事情，他不当韭菜，哪个当？不买房，直接摆烂，只要躺得够平，镰刀就收割不到我。”这下换刘绪军边说边笑了，继续言：“我老汉之前还喊我要乐观、积极向上撒，要有志向，哈哈！就算我这样做了，关键是！我他妈！我又能改变得了个啥子嘛？！我啥子都改变不了！”刘绪军慢慢的也收起了笑容，接着说：“我还不是充其量自己过好自己，多为自己谋利，就得行了撒，还指望个啥嘛？真的是，我何德何能去改变这些嘛？”

　　魏殴：“是撒！我还不是在游戏规则里面尽可能为自己谋利，你看我给他开的那个利息，就是现在法定最高利率撒，他只要愿意借，又没逼他，合法赚点被动收入罢了。我自己还不是要给房东打工，一年要缴那么多房租物业水电，我要是不赚钱了，去搞慈善，哪个来对我仁慈嘛？”

　　刘绪军：“所以说，现在这个世道，有些方面就是要学岳二姐撒。别个过得好滋润！”

　　魏殴：“是、是，岳二姐，精得很，我昨天晚上给她打电话，发现她早就晓得网上传的海京那些事情了，也不奇怪，她儿媳是医院的领导都嘛。不过反常的是，她前几天都没在家族群说这些事情，也更没给我说。后来，还是我无意间问到我四姨，就是岳四姐（岳振芙）撒，才晓得岳二姐早就知道消息了。”

　　刘绪军：“岳二姐肯定有她自己的算盘……”

　　“你们的土豆肉丝和蔬菜汤，”服务员端上一菜一汤打断了刘绪军的话，“盐煎肉和粉蒸肉还在弄，饭自己打哟！”

　　“要得。”魏殴回复了服务员，起身去拿了两个碗，用茶水壶里的茶水冲洗了一下碗，然后盛了两碗米饭端桌上来。

　　刘绪军是已经饿了，没有继续刚才的谈话，直接抽了筷子就开启干饭人模式，魏殴见状也没有再说什么，即使不算饿，也跟着吃了起来。由于自己本来吃饭就慢，加上又不是很饿，干脆就把手机摆在了桌子边上，才发现黄易顺已经回了消息。

　　黄易顺：

　　“说是军已经到你那边了哇”

　　“我最近忙惨了，学习氛围到了，同学这些都在毛起努力，考研我还是打算拼这一年。”

　　“你昨天发那个消息，我看不了，已经被删除了。你担心这个何必嘛，丧尸这种东西，现实中怎么可能出现？”

　　一堆笔记和卷子的照片

　　“力训我就不来了，确实没得时间，一天做题都做不赢，还要背单词。”

　　“好，不说了，我还要忙起刷题。”

　　魏殴看着黄易顺忙成这样，网传的消息也没引起重视，本来还想再多说点什么，脑子里面已经想好了很多话语，想劝劝顺子注意休息，劳逸结合之类的，但看到他都已经这样了。自己欲言又止，最后把千言万语都化成了一句“行，你先忙。”右手夹菜刨饭，左手打字发了过去。

　　“顺太拼命了”，魏殴对刘绪军说，“我记得你之前考研，都没得他这样拼。”

　　刘绪军：“他自己说的，他基础差，只能靠勤能补拙。自己在学校一周三练，一次抽1-2个小时的时间都没得，他都弃训了。日妈一周这点时间都没得，他这辈子就真的是穷怕了，也怕输得很！他这样还是要求不得。”

　　魏殴：“是啊，但咱们也劝不动他，他自己努他的力吧。也真心祝愿他功夫不负有心人！”

　　刘绪军没有再说什么，魏殴见状也没再多言，继续吃着自己的饭，一阵时间后，两人都吃饱了。刘绪军主动先一步付了款。

　　“嘿！军！你这大老远过来，咋还让你掏钱了？好多？我转给你。”魏殴说：“哪有客人付款的？”

　　刘绪军：“下回你请我就行了撒，我过来还不是麻烦你，说啥子主客嘛？我们两个不扯这些。”

　　魏殴：“那要得嘛。”

　　遂，两人离开饭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