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偷吃

天微明，卯时到，蓝忘机站起身来舒展了一下身体，又转身看了看榻上的魏无羡。榻上那个人摆成了一个大字，被子踢到了一边，凌乱的头发有些搭在脸上，可能有些痒，睡梦中的人不时皱一皱鼻子。蓝忘机扯过被子给他盖好，又伸出手把他脸上的碎发拔到旁边，手指滑过红润的嘴唇，突然想到昨晚那一啄，微微征了一下，耳垂泛起了粉红色。

盥洗好，门生送来了早膳，蓝忘机安静的用过，又把魏无羡的那份用灵力温着。想了一会，拿出昨晚写的那张纸，又添上几笔，让门生叫来素日跟着自己的管事。

很快管事就在门口行礼道：“含光君！”

蓝忘机拿起写好的纸递给管事，又细细交代了一番。管事跟随蓝忘机多年，很熟悉他的脾气，见一向少言寡语的蓝忘机仔细叮嘱，知道此事含光君很是在意，当下行礼道：“含光君放心！”管事自去忙碌不提。

蓝忘机又看了看榻上熟睡的魏无羡，摸了摸他的额头，还略有些发热。想了一会儿，叫来门生吩咐道：“去医药堂寻蓝医师，今日的汤药巳时再送来，晚间戌时再送一次，另让景恒现在来一趟静室。”门生行了一礼自去。

这蓝景恒是蓝景仪的胞弟，今年刚刚九岁，性格却和景仪恰恰相反，沉默少语，中规中矩，却心思缜密，聪慧敏锐，用蓝曦臣的话说就是很像蓝忘机小时候。蓝忘机也很喜欢这个孩子，时常带在身边教导，大部分时间留在藏书阁抄书，还未跟着思追们听课。

因思追和景仪课业繁忙，还有族中安排的事物，没有太多时间来静室照看魏无羡。蓝忘机每日也有不少公务需要处理，还要去兰室给弟子们授课，便想到让景恒来静室陪着他。

蓝景仪来到静室，行礼道：“含光君！”

蓝忘机颔首示意，把他带去内室，仔细叮嘱了一番，见景恒点头答应，就去了药库拿了两瓶丹药，去了寒室。

巳时刚过，魏无羡幽幽醒来，坐起身，看到案几旁坐了一个少年正在写字，穿着蓝氏校服，头带抹额，知道是蓝氏亲眷子弟，看着面生，正准备开口问他，少年听到动静，转身见魏无羡坐在榻上，躬身行礼道：“魏前辈！我叫蓝景恒，是含光君让我来照顾您的。”

“是小景恒呀，早啊！”魏无羡看着景恒一副小古板的样子，笑着逗他道。

“魏前辈，早！早？不早了啊，已经巳时了。”景恒一本正经的回答道。

魏无羡：“……”

景恒又说道：“含光君出门前交代过了，魏前辈若是醒了，先用早膳，过半个时辰再喝汤药。”

魏无羡一听，腹诽到：蓝湛啊，蓝湛，你这是找了个小含光君来盯着我吗？

一边想，一边去内室后面盥洗，出来只见景恒手里拿着外袍站在案几旁，看到魏无羡说道：“含光君说了，天气寒凉，请魏前辈穿上外袍。”

魏无羡赶紧接过穿上，坐下吃早膳。打开食盒，又是标准的蓝氏早膳，魏无羡耸耸肩，叹了一口气，不打算吃了。突然想起柜子里的糕点，兴冲冲地站起来，把糕点盒子拎了出来，打开拿起一块正准备吃，景恒连忙拦住他说：“魏前辈！您还没吃早膳，蓝氏家规不可浪费留剩，且您一会儿还要喝汤药，不可空腹，这糕点是喝完汤药后吃的，不是现在吃的。”

魏无羡征了一下，没想到这小景恒这么古板，蓝湛的话一字不差的严格执行。“好吧，好吧，先吃早膳”，魏无羡无奈道。

咬牙吃完苦味的草根树皮，又等了半个时辰，魏无羡一口气喝完了汤药，迫不及待地拿起一块糕点，塞进嘴里，还一边招呼着景恒道：“小景恒，你也尝尝，很好吃的。来！”

景恒的眼睛闪了闪，摇头道：“这是含光君给您准备的，没让我吃，我不能吃。”

魏无羡一听，急道：“你这孩子，怎么这么死心眼？含光君不让你吃你就不吃啊？他又不在这里，你吃一块，你不说，我不说，含光君怎么会知道？

景恒还是摇摇头，魏无羡无语。

吃了两块糕点，犹感不足，魏无羡又拿起了一块，景仪说道：“魏前辈，含光君说了，糕点不可过食，尝过两块即可，一会儿还有午膳。”

魏无羡听了这话，觉得糕点也不香了，趴在案几上沉默不语，又有些不甘心，想我堂堂夷陵老祖，被一个小娃娃管住了，简直岂有此理。

想到这里，魏无羡招招手让景仪坐到身边来，和气地问：“平时含光君都教你们什么啊？有没有带你们出去夜猎？”

景恒回答道：“含光君最近很忙，没时间带我们出去夜猎。”

刚说完，只见魏无羡在景恒背后贴了一张听话符，景恒就呆坐着不动了。魏无羡忍不住哈哈大笑，说道：“含光君没教过你怎么解听话符吧？”

魏无羡拿过糕点盒，大快朵颐起来，还拿着糕点在景仪面前显摆说：“含光君，含光君，含光君不让我吃我就不吃啊？我偏要吃，这都是我的，我今天就要全部吃完，哼！”

风卷残云，两碟糕点都吃完了，魏无羡心满意足。转念一想：坏了！我把糕点都吃完了，那晚上喝了汤药，那么苦怎么办？我这不是坑自己吗？我跟个孩子置什么气啊，早知道就听他的了！

想到这里，魏无羡赶紧揭下景恒背上的听话符。景恒恢复了理智，看到两个已经空了的糕点碟，知道是魏无羡吃完了，忍不住哭了起来。

魏无羡一听慌了：“你怎么了，景恒？你没事吧，我就是给你贴了一张听话符，没事的。”

景恒边哭边道：“含光君交待说只让魏前辈吃两块糕点，我没有按吩咐做事，现在糕点都被你吃完了，含光君回来要罚我的，呜呜呜…”

魏无羡见景恒委屈得哭了，心里不忍，说道：“罚你？怎么罚你？抄家规？那我帮你抄吧！这事怪我，怪我！”

一想到当年自己被蓝先生罚抄家规，百般不愿，现在却抢着要帮景恒抄家规，魏无羡脑子里闪过一句话：天道好轮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