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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

燕安之大梦一场

 府外,少年牵着马,等待着里面的人出来。

  而秦安也早早准备好了,大包小包的拿了一堆东西。

  少女的身段虽还未完全长成,可已有了百般的玲珑妙态,纤细的腰肢在行走间轻摆,让人想起春风里摇动的柳枝,清新而柔嫩。

  小芬和小怡依依不舍的眼神一直望着小姐,“真的不能带上我们吗?”

  秦安梳着长发,看着铜镜摆弄一下额角细碎的发丝,“不可以呢,人太多了,爷爷奶奶该不乐意我了。”

  小芬低眉失落,“我们不在身边侍奉那小姐可要十分小心了,可别毛毛躁躁的又受了伤去。”

  小依也是连忙点头。

  秦安道:“知道了,再说我身边有燕临你们尽管放一百二十个心。”

  这么一说倒也是,她们稍稍放心不少。

  “爹娘呢?我该走了。”

  小依道:“要不我去叫他们?”

  秦安站起来,“不必了,不早早赶去,只怕到时候天黑就麻烦了。”

  府门被推开。

  她一眼便看见了燕临,只有他一人和一马,身旁的贴身侍卫一个没来。

  燕临倚靠门口的石狮子,双手抱着胸,晒着阳光闭目养神。

  骏马高大威猛,一身黑色毛发浓密,一看就令人心生惧意。

  他听觉灵敏,睁开眼睛。

  少女一袭杏衫,长发及腰发饰简单,腰间依旧挂着有许多碎小贝壳编制的一个饰品。

  少了那刻意装扮的精致感,眉眼添了青涩的稚嫩,小脸可爱的肉感,五官素净,白皙中透着红润的气色,一看就是在充满爱的氛围中长大。

  燕临站直身子,冲她挥手,“这呢!”

  他的声音清亮,带着男子特有的磁性的嗓音。

  秦安小跑着过来,身后跟着两个侍女,女手上掂了满满的包袱。

  她惊讶的视线直冲马的身上看,不敢摸却又伸出手,“我可以碰吗?”

  “当然了,有我在这马很温顺的。”

  她笑了一下,试探的手放上去,那柔顺的毛发很粗,有些扎手。

  那马似乎看了她一眼,便没有任何反应了。

  随后,府中两位大人也出来了。

  燕临不忘礼数朝他们坐辑行礼

  “我想骑马!”

  她的声音很雀跃,看着燕临,深怕他拒绝,拉着他的肩膀撒娇摇着道:“我还从来没有骑过马呢,你带着我,好吧好吧~”

  燕临不敢做决定,为难的看向那两位。

  秦天辰开嗓,“胡闹,下人把马车都准备好了!”

  他随夫人下台阶,看着女儿拉着燕临的手,如此亲密,一怒却不敢言,“真是越来越没规矩了。”

  程相序却没觉得有什么,她拉着女儿的手,眼眸里满是温柔,“太危险了,还是马车保险,小晴儿听话啊。”

  秦安一撇嘴,“哼,什么危险事我没做过,还怕这个吗!”

  说完,她立马躲到燕临身后,探出脑袋,“反正你们不让我骑,大不了回去我让子奇教我。”

  燕临真是越来越好奇她口中的男子了,想必也是武功高强,精通兵器之人。

  她爹实在想不通,“子奇那小子那么孤僻,真不知道怎么和你玩到一起了。”

  程相序打了他一下,“我倒觉得那孩子挺不错的,为人沉稳,心思缜密,待我们小晴儿也是顶好的。”

  秦安也是连连点头认同。

  最后,她还是坐着马车。

  而燕临一身便衣,身姿挺拔骑着俊马,跟在马车的身后,习惯性的时不时的张望四周,单论气质此人就不简单。

  天气明媚,正是游玩的好日子。

  马夫牵着马绳,秦安探出脑袋往后看,

  京都的城墙高如山峰,远远还能望出模样来。

  大乾国境内,在最高的那座山上,九潍山。

  那里有户村落,就是他们要到达的地方。

  此时已到了郊外

  路口有着一条小河,名为青水河,清风习习,微波粼粼,倒映出了碧绿的天空和碧蓝的云海。

   一艘木船从河中驶过,在阳光之下泛起一阵涟漪。

  船夫划着桨,一副辛劳的表情。

  船中坐着正在依偎的年轻男女,彼此都甜蜜的羞红了脸。

  秦安艳羡极了,不禁看向了那个少年,他正好回头与她对上眼,燕临疑惑的抬眉,示意她怎么了?

  她摇了摇头。

  不知走了几个时辰,她身上浑身不得劲儿。

  山上的景色变得越来越迷离了,仿佛是一层雾霭笼罩在群山之间,朦胧又神秘。

  看向窗外,路边的道口有些熟悉。

  这才发觉原来已经走到这儿了。

  这个地方就是这般,常年雾霾,透着丝丝凉意。

  山上道路很多,地势复杂,估摸着再走一会儿,就到了那个地方,子奇也会如常一样出现了。

  燕临不由的拉近了距离,骑着马来到了马车旁。

  虽看不清四周,但依旧谨慎的绷紧了身子。

  秦安掀开帘子,趴在窗口上探出脑袋,“不用担心,这里一直都是这样,也不知是什么原因。”

  燕临单手拉着马绳,头侧过她那边,他皱紧了眉头,“无论是地势、气候、时辰,都很危险,这种形势突然冒出几个土匪头子也不会奇怪。”

  她眼睛一亮,“真的诶,我在之前路过这段路的时候确实遭遇了这种情况,当时被人截了去,家里人好不担心呢。”

  他表情更加严峻,“那你……”

  秦安看得清楚,燕临的眼神透着一丝怪异,她虽心思单纯,但也不是大脑空空,立马反应到他误会了什么。

  “那个时候我还小,他们就是把我关到黑漆漆的小屋子里,而且那些人都是有预谋的,知道我是秦府的小女儿,他们绑了我之后就立马向我爹爹掏要赎金。”难堪之下,她说的飞快,“不出一天,我就回府了。”

  燕临听得认真,不由得如释重负。“那真是万幸啊,难怪你爹说你顽劣天真,一般小姑娘遇到这种事早就吓得不会再来这里了,你倒好,还三番五次的。”

  “可是我爷爷奶奶在这里呀,自我回府生活后,好久才能见一次面,我想他们,也想那里的伙伴。”她不由得委屈。

  燕临看她这样,又心软了,“那这样吧,若以后你还要出府回乡,我就陪着你,路途上有我护着,你不会出现任何意外。”

  不知怎的,有时这小丫头,行的事,说的话,都格外的像极了一个人。

  之前宁宁也是这般任性、天真又可爱的性子,只是那次之后男装出玩之后她仿佛就变了一个人,聪明、沉稳、也不爱缠着他贪玩了。

  那一瞬间他想到了诸多,心绪一时间由失落堆积,慢慢他愁怅的叹出一口气。

  秦安内心无比欣喜,可又觉得不妥。

  她极为清醒,不想再陷入这虚妄中。

  她掩下眉心的愁绪,假意开朗道:“果然交你这朋友,总归是赚到了。”

  燕临笑着,眼角弯弯。

  雾霾过后,一阵晴明。

  她似乎感应到什么,拉开前面的帐子,眼睛只盯着前方的路。

  马夫当然知道,他笑道:“那位公子怕是又在前方等着小姐呢,自上次小姐遭罪后他便都会提前在这段路中候着。”

  她也笑了,“嗯,一旦出现什么意外,只要我放出烟火信号,他便会来及时救我。”

  这次燕临在,她没有拿。

  果不其然,就在一棵树上,飞跃下一个身影。

  直接到了马车前。

  与燕临撞着正着。

  他也是个少年,只是不同京中人那般生的白皙俊俏,他皮肤如麦,嘴唇轻薄,棱角分明,体格却很高大健硕。

  周身散发着寒气,生人勿近的表情,让人不禁颤栗。

  一身布衣,背后缠着一把锋利的大刀,一眼看去是个粗糙之人。

  燕临利落下马,眼眸在突然出现的人后危险的眯起,手掌紧紧握住剑柄,伺机而动。

  子奇斜瞅了他一眼,见有男子表情丝丝有些不痛快,他朝马车里望去,直接掀开帐子抬脚进去了。

  燕临见了,气急攻心,拔剑就要出手。

  下一秒,秦安探出脑袋,连忙道:“他就是我那朋友,有些无礼,燕临哥哥别太与他计较。”

  他听罢,虽然松了一口气,但胸口有些不知缘由的沉闷,堵得慌。

  窗口还能看见那男子与她贴坐在一起,虽神情冷峻,眼神碰撞的那一瞬,没看错的话他对自己有些敌意。

  秦安笑嘻嘻的从一旁拿出东西来,放在他腿上,“喏,给你带的。”

  他准确的拿出一包,正要拆开,却被秦安一把夺去,护食的样子,“不行,这是燕临给我买的,你不能吃。”

  燕临听到自己的名字,下意识往里面望去,只见秦安在窗口那长伸出手,冲着自己着急的身子动了动,“燕临哥哥,柿饼放你身上。”

  他懵了下,不自觉的就接过来。

  子奇眼眸迸射出寒光,不悦的白了她一眼,“我玉石呢?”

  秦安从其中一个包袱里掏出匣子,大大咧咧的对他笑着,“可以给你,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件事。”

  “不占便宜不会死吗?”他语气带着温度,“这是我的,你没忘吧?”

  马车还在行驶,路程还有些距离。

  虽有些颠簸,不过有人陪着,总算不是太无聊。

  帘子一拉。

  “他是谁?”

  “燕临啊。”

  子奇无语,“一口一个燕临哥哥的,我当然知道他叫什么,看他这幅样子怕身份也不一般吧。”

  “你是不是觉着他气宇轩昂气度不凡,看着就十分厉害。”她到是来劲了,“那当然了,他和我们可不一样,无论是身份、地位、才学等等,都不是我们能匹及的。”

  秦安可没有忌讳,只是在他眼里燕临就是这般。

  天之骄阳,地之珍宝。

  子奇眼眸一变,“为何要带他来,这里是穷乡僻壤的大山沟,可不是他一个少爷带来的地方。”

  “是有一些原因。”

  秦安现在还不想透露,到时候找个好时机,趁他心情不错的时候再告诉他,那么她一定会答应的。

  天慢慢沉下来了,黄晖般的光洒在山上的每一处,像夕阳一样。

  这是在京中,不曾看到过的光景。

  马车里他们听到,外来的声音。

  燕临说话了,“是在那里吗?好像已经到了。”

  秦安拉帘子,探出脑袋往前面看,眼眸一亮,“嗯,到了。”

  前方不远处,在满是小砖房茅草屋中一所特别大的院子非常醒目。

  想必那便是老夫人老爷子的住所。

  秦安着急的下了马车,子奇也跟在其后。

  她兴奋的指着那个方向,“就在那里了。”

  燕临下马,对着她一笑,“我先去拴好马,你们先过去吧。”

  “那你快过来啊。”

  “嗯。”

  秦安拽着子奇胳膊直奔院子里去,脸上笑颜如娇兰,嘴里一直说着什么一直不停。

  山上树很多,燕临随意将马拴在了其中一棵上,他拍了拍手上的落灰,满意的往里面走去,把柿饼和一些别的东西也拿在手上。

  马夫将马车停在老院子后面的一处草坪上,也往那边赶去。

  院子里热闹非凡,有小孩嬉戏打闹的声音,还夹杂着几个人的欢笑和谈话声。

   “秦安姑娘几月不见,长得又越发漂亮了!"

   一个中年男子夸张地赞叹道。

   旁边的妇女无奈的白了他一眼:“这话被兰儿听到了,又该发脾气了。”

  男人挠腮一笑,“不是没来嘛。”

  燕临一时间有些怯场了,没想到里面这么多人,他最不会与长辈周旋了。

  他在门口站着,敲了敲门,没人开门,正犹豫不决时。

  身后马夫来了,“世子怎么不进去?”

  燕临尴尬的板着脸,“我正要呢。”

  马夫直接推开门,里面的人往这边看。

  果然里面人不少,二位老人家笑颜逐开与这些乡邻攀谈。

  马夫自来熟的也掺和进去,一个一个亲切的打着招呼。

  门一动,秦安一眼就准确的放在燕临身上,他表情的不自然是她从未见过的,不过却添了少年本该的稚嫩。

  她跑过去,“燕临哥哥!”

  燕临似乎有了救星一般,一个劲的往她身边凑,“你家还真热闹啊。”

  秦安挽住他的胳膊,俏皮的侧过脸嘚瑟道:“天不怕地不怕的世子殿下,这是怂了?”

  他一听,立马不乐意了,挺着胸膛傲着脸,走在这些人面前,“小生燕临,初次见面,多有叨扰了。”

  说完他就把手一伸,“小小薄礼,还望不嫌弃。”

  不卑不亢,两位老人的神色中闪过一丝什么,默契的相视一笑。

  这少年不卑不亢,英俊潇洒,一身将才之气。

  不得不说,他们孙女的眼光确实挺尖锐的。

  这些乡野中人哪里见得过这场面,顿时之间大眼瞪着小眼无一人敢去接。

  老爷子打破这沉默,他接过礼,“来都来了,还这么破费干什么。”

  老夫人和蔼可亲极了,“我们安丫头这是第一次把人往这里带,看得出来她很重视你这朋友,这里不比京城就不要这么拘束了。”

  燕临听了,反而压力更重了,虽然不知道什么原因,但这里的人看他的眼神,总归是有些不对劲的。

  带着探究,带着笑意,让人感觉不到恶意,反而有丝玩味。

  就像老夫人说的,这是秦安第一次将男子往这乡野之地带,其中心思怎能瞒得过他们这活了大半生的人呢。

  都是看破不说破罢了。

  不得不说这乡野中人和京都之人确实非常不大一样,这待了区区几个时辰,燕临感受颇深。

  粗俗但不无理,热情但不逾矩,让人无法生厌,他也很容易松下了那些在京都中才有的束缚。

  好似那一刻,他只是一个少年。

  黑夜逐渐来临,这院子里去着越来越多的人,似乎这山中乡野之人都来了,好在这院子够大。

  有一些不怎么熟悉的也来了,大多是带着看热闹。

  而一大部分是奔着一些烟火气来的,哪家人不喜欢热闹呢?

  他们每一家大多都受过秦府的恩惠,雪中送过炭,而两位老人年纪大了许多事有时也顾不上,他们也会来帮忙。

  乡邻之间,互帮互助。

  慢慢,秦安的那些小伙伴们也都闻讯赶来,他们衣着朴素,脸上无一丝脂粉,带着真诚与欢笑。

  这一夜,燕临无法忘记。

  秦安如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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